牛清仪(游仙)
我最喜欢的画家是梵高。我这样跟别人说,他们都点点头,说,梵高吗,我知道,我也喜欢他。他啊一辈子可真惨,死了才出名,还割了一只耳,想到就吓人。
我总是点头,沉默不语。不是这样的,我在心里大声地为他辩白,不是这样的,他不是靠惨博出位的人,他都不觉得自己惨,他是个幸福的疯子……但是我说不出口。
自己喜欢的画家被众人所周知应该是一件好事,但也是一件痛苦的事。美术老师会花整整两节课的时间来介绍他,却把重心全部放在他的“惨”上。一只耳、自残、精神病、贫困、自杀……大多数人心中的梵高用这几个词就能概括。但那些事都是在他人生的最后两年里发生的,他活了不到四十年,也就是说,我们大多数人用他的5%的人生来概括他的整个人。
第一次看到他的画,是在很小的时候看到了《向日葵》。当时什么都不懂,也不觉得好看,只觉得古典派那种抠细节的写实画法才厉害,画一朵黄乎乎的大花,谁不会呢。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朵黄乎乎的大花会固执地停留在我的回忆里,鲜活而强势地占据着一席之地。我喜欢的抠细节画作,现在倒是一个都记不起来。等我看了高更的手稿才知道,这么想的不止我一个人,就连高更在与梵高决裂之后,给朋友的信中依然写着:“至今我的脑子里都满是向日葵。”
后来读到一本《梵高手稿》,观念才逐渐有了改观。他一辈子活了不到四十岁,创作了三千多幅画,用弟弟提奥给他的生活费的大多数去买了颜料和画布,只留下极少的钱买面包、白水、苦艾酒。他写给提奥的信件中有一大半都在要钱,但全部都在谈论他和他炽热的梦想。从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钻研素描、光影,创造属于自己的艺术风格。甚至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封信,第一句话也是“画家应该用画来说话。”
我们揣度他,猜测他,构想他,替他叹息,为他不平。我们忘记了几百年之前,同样的一群人,批判他,嫌恶他。一个时代对一个人的态度总是鲜明的,但我们每个人却做不到真正清晰地审视他人。回到过去,我们也会对疯人院里自称画家的男人指指点点,悄悄叮咛自家的孩子不要靠近他。
能够用极为强势而粗暴的方式,将鲜艳的色彩就和直白的线条塞进观者的大脑里,给每一个看到它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就是梵高的艺术世界。这种艺术,是“惨”无法创造的。
所有人都跟我说,他是个承载着极大的痛苦的人。所有人都跟我说,最无奈的事情是天才孤独,他就在承受这样的无奈。或许是吧,但我一直固执地坚信,我最喜欢的画家,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我们眼里,他是可悲的疯子,但他对米勒和德拉克诺瓦的评论都狠狠反击了这种认知,展现了他独到敏锐的观察力。他活在尘埃里,却一生虔诚地仰望着星夜:“我孜孜不倦地在我的画布上工作,像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工作一样。”
像是唐·麦克林的歌曲《vincent》中写的那样:“作为一个独醒于世间的人,你承载了多少痛苦;因为人们不能爱你,而你的爱却如此真实;或许这个世界根本不配拥有一个你这样美好的人。”他一生的悲惨经历不可否认,但他在艺术上的执着与坚持也应该被更多的人看见。
当他挣脱了尘世的枷锁,挣脱了精神的痛苦与压力,他便只属于绘画,属于艺术,属于那片金黄的麦田和飞过群鸦的天空。
当他拿起画笔,铺展画布的一瞬间,乌云散开,风尘翕张,一道神秘的光芒射向圣雷米精神病院,天才的眼睛看到了永恒,用色彩和线条向世人倾吐了上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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