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张大户,阔佬,没儿子,想纳妾生子,但老婆妒悍非常,拉倒吧。若干时日后,老婆居然发神经,买了两个丫头伺候他,其中一个,大名鼎鼎,潘金莲!还有李瓶儿,先是嫁给梁中书为妾,可大老婆“性甚嫉妒”,小李“只在外面书房居住”。后来,小李嫁到了花太监家,才有了和西门庆的一段孽缘。
要是朱元璋见了,一定大怒。老朱为维护广大家庭稳定,倡导淳朴社风,严禁官员士子狎妓宿娼,但惩治另一半的妒风也毫不手软。谢肇淛《文海披沙摘录》云,我朝朱祖宗时代,“开平王常遇春妻甚妒,上赐侍女,王悦其手,妻即断之”。常遇春只摸了下美女的手,感叹了句又白又嫩超好看,那美手就被老婆砍掉了。老常“愤且惧”,心里不爽,但家里那头母狮子太厉害了。朱元璋急老常之所急,立即派人干掉老常的媳妇,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名为“悍妇之肉”,赏赐给群臣,大家尝个鲜吧。谁不一身冷汗淋漓!
犯妒这事源远流长。先说后宫,皇帝宝座只一个,未来可能的皇帝也只一个。以皇帝为中心,皇后、妃子、贵人,一大帮子争宠,头破血流。以皇子为中心,重点防范竞争对手怀孕生子,诽谤污蔑打击迫害其他皇子。比如《李朝实录》说,明宣宗贪玩,十天半月不去问候老妈,性子懦软,也镇不住后宫。孙贵妃是他的心头好,但特妒忌,谁怀孕,坚决悄悄的把母子弄掉。再比如明宪宗成化年间,那个万贵妃,吹枕头风,废掉吴皇后,铲除异己。自己的儿子早夭后,更是妒火猎猎,买通太监,给怀孕的妃嫔强制灌药堕胎,“饮药伤坠者无数”(《胜朝彤史拾遗记》《明史》)。
上流阶层也好不到哪里。《五杂俎》里说,心学家王阳明怕老婆,万历时画家汪伯玉怕老婆,抗倭牛人戚继光怕老婆。《敝帚斋馀谈》说,吴中同学,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朝工部尚书,色心炽烈,娶了不少小妾,但老婆太厉害,揩油水很难。某次,皇帝颁发了个封赠诰命书给他。老婆命令仆人读给她听,听后讥讽老吴,你以为皇上夸你呀,你傻呀,这里面,哪有个“清”字,哪有个“廉”字?老吴垂头丧气,只能苦笑。
崇祯朝,知县毛羽健,调任北京,升监察御史,趁老婆温氏回乡省亲,偷偷养了个二奶。可是没几天,温氏很彪悍,从老家赶来,现场捉奸,痛殴二奶。老毛一向畏妻如虎,被罚跪,一天一夜。那时候没高科技,没飞机,高速路就是驿站。原来温氏是骑乘驿站车马电掣回京的。老毛于是怪罪驿递,上书崇祯裁撤驿站。由此驿卒李自成被下岗,引发一场地震式起义。(《姑妄言》、《一苇集》)
再说两个例子。《濯缨亭笔记》谈到,明朝邢部郎中李玺,成都人,在首都讨了个小妾,小妾生性妒忌到变态。某天老李眼睛忽然出了毛病,连老婆也看不见。后来才知道,小妾见不得老李对老婆好,就搞巫术,做了个小木偶,在木偶眼睛上插了根针,再把木偶埋在家里的地下。冯梦龙《情史类略》记载,基层美女冯小青,广陵人,自幼随母就学,经常和名媛交流,精通吹拉弹唱,艺比周迅和汤唯。十六岁嫁人为妾,但老公生性憨厚,特别是大老婆妒性巨恶,冯美女即使曲意逢迎,也不得欢心。冯美女嫁进火坑,终日郁闷,只好选择诀别人生。
妒妇酸辣汤为何那般流行?一是部分上层妇女婆家门第高,嫁妆厚,财力足,能力强,所以举旗造男人的反。二是部分基层妇女辛苦劳作,收入比男人高。比如沿海“乐户”,男性从事捕鱼拉纤,收入较低,妇女“习浆镪缝纫,受役于殷实高贵之家,所获常百倍于男”,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于是家庭分工发生改变。三是男人腰带松垮,有难不同当,有福难共享,更愿意将生命激情出轨到她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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