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教书

□焦水奇

屈指算来，从教乡间已有20载，端着市教育局下发的红彤彤的乡村教师的荣誉证书，不禁感慨万千。想想当初，立有宏志，不囿于乡间教书的我，理想已被雨打风吹去，依旧在乡村做着孩子王，而师范的同窗大多已经调进县城、市区；有的已经从政，高居正科、副县职位了。哎，我这可怜的人哟！

在乡下教书，是没有太多的名利的，鸢飞戾天，经伦事务也与我无缘。城里的教师，在当下还以分数论成败的教育体制下，偷摸着课外辅导是很吃香的。课间无意间点开县政府网站的百姓心声。其间，城里的中小学的补课投诉比比皆是，其乱象程度可想而知。这在乡下是绝没有的。在乡下教书，心远地自偏，少了份浮华与焦躁。该课上教的，绝不拖到课下。课下、晚自习都是老师抢着上课，争着给学生补缺补差，谁也没长着势利眼。纯朴地付出对孩子们的爱是乡间教师的坚守，是骨子里透出的淳真。

在乡下教书，面对的孩子是那么朴实可爱。乡下的孩子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作业不会做，宁愿空着也不会抄袭。课下，打打球，做做游戏都是快乐写在脸上的，没有书山题海的压力。读得进就继续读；考不上，到社会谋一份工作，谁也不比谁差。二十多年的教师生涯中，我懂得，只要品德不差，学生们在社会上都有立足之地的，不一定非得挤独木桥，上大学一条路。我庆幸我在乡下教书，如在城里为师是不是也会近墨者黑，为了钱而剥夺学生的自由快乐而变得圆滑而自私呢？是不是也逼着学生过那压抑的生活呢？我时常扪心自问。

在乡下教书，日子是过得苦寒的。每日面对百十来个的住宿生，得管着他们的吃喝拉撒，说是保姆都不过分。我家离校二里。每天，我顺着一条小路骑电瓶车上班。一边是田野，信笺一般铺向遥遥的天际；一边卧着一条河，河水经年潺湲，小路两侧水田成行，生意无限。春秋季上学天已大亮，尚且安全有保障。冬日，雾霭茫茫，披星上学。不过路上行人极少，甭担心我撞人，也不怕人撞我。晚上，待学生熟睡再回家，真是戴月踏车归……

在乡下教书，虽苦但心情是舒畅的。网络上那些负面报道，在我们乡下是绝不会有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是和谐的，因为乡间的师道尊严是建立在踏踏实实，相互信任的传道授业解惑，不为名利，只为成长的守护。学生也是朴实地学习与生活，在课堂间，教师是尽力去教，学生是努力去学，但求问心无愧。这样学生的内心也强大，大家都开心，课上课下师生是坦诚相见的：元旦晚会上的学生是直抒胸臆亮出自我；运动会是因地制宜开展，学生喜悦洋溢在脸上的。课间学生顽皮打闹是有的，学生爱吃零食也是有的，孩子嘛，怎么会没有这些呢？但都是真实的自我，学生真，则学风正，考试作弊是很少的，尽管成绩不是很好。在这样的环境里教书，心情是愉悦的。

在乡下教书，也是可以有作为的。在乡村振兴计划中，有的政策已经向农村倾斜了。去年有一项乡村教师的信息化大赛，嘿，只有我们这乡下教师才能参加，一不小心，我们也去弄了个三等奖。乡下也有班班通，乡下也有校园广播，乡下也有学生饮水系统。乡下还有乡村教师的补贴哦，虽然不多，不及城里教师补一小时课来钱快，但这钱拿着心安，心安就是晴天，人生静美尽在其中。

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在乡下教书，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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