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园中李

□黄淑芬

当布谷鸟在山头声声叫唤着“布谷、布谷”的时候,家乡的李子逐渐由青转红,风吹来,飘出成熟的甜香。一颗颗饱满的果子在枝头间簇拥,让人唇齿间不自觉地泛出口水来,远远望去像一幅油画。

在我的记忆中,家乡的李子品种很多。先是插秧季节的秧李,紧随其后是苞谷李、黄腊李、三华李、珍珠李……村子后山上就种了一片三华李。

童年时,地处喀斯特地貌的家乡物资匮乏,那时候的我们,能一日三餐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除此之外,我们只能挖空心思,自己变着法子鼓捣一些“土零食”,来喂喂肚子里的馋虫,村里的李子成了我们的首选。每年李子成熟的时候,是我们最高兴的日子,就像过节一样。那些高高挂在枝头上红红的李子,充满了诱惑,让我们的梦也飘出了甜味。

那些日子,我们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丢下书包,往后山上跑。听老人们说,后山曾经是坟堆,但饥饿的我们才管不了那么多呢。胆小的就三五个结伴去；胆大的,拿着一根木棍在手,匆匆往山上走。

在后山上,先到的小伙伴们已经在树上摘开了,后来的不甘落后,脱下衣服像猴子一样麻利地往树上爬。女孩子们多是站在高坎上就近摘,一个林子里闹哄哄地。男孩子们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塞得满满地,才从树上溜下来。他们把上衣铺在草地上,掏出李子摆在上面。然后,大家对各自的李子作鉴定,看谁的李子又大又红。评完后,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才不情愿地开口吃。三华李又名“朱血李”,咬一口,里面的果肉呈朱红色,又脆又甜。一些懂事的女孩子留下几颗最大的,带回家去给弟弟或妹妹品尝。

在诸多的李子中,我最钟情苞谷李。苞谷,其实就是玉米,像人吃五谷杂粮一样,长得高矮胖瘦的都有。苞谷李就像玉米粒一般,虽不起眼,但它的果肉又脆又甜又多汁,比其他的李子好吃很多。那时,我们村没有苞谷李,而隔壁村有,每天上学路过那片李子林,看见枝头的苞谷李由青变红,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站在树下咽口水。有一次,受不了诱惑,我和同桌放学后钻进李子林,摘了几颗,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却被隔壁村的人发现教训了几句,也不知怎么的当晚就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当晚,父亲把我暴打了一顿。后来,再经过李子林,我总会想到那天的事来,苞谷李对我的诱惑也少了几分。

分田到户后,父亲从果农的手里买回三华李、苞谷李的树苗种在菜园里。我看着它们一天天成长,直到结出红红的李子,这时的李子任我们摘任我们吃,再也不怕被人教训被父亲打了。李子对我来说,已由稀罕变成普通不过的水果了。

又是一年李子香,园中红红的李子,唤起了我对童年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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