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岁这一年,我彻底沦为亲戚眼中的“怪物”。因为没有结婚。他们认为我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身体不健全。各种各样的流言将我淹没,好在我内心强大,都当它们是耳边风。但我父母却没那么淡定,终日情绪低迷,悲观绝望。
我妈不止一次地发动身边人帮我找对象:“男方条件不用太好,我们家什么都有,我女儿自己也有房子……离婚可以,带个孩子也可以,大十几岁都不是问题……”低微得好像求着别人娶我。
可人家得知我的年纪,摇摇头:“长得不错,条件也不错……怎么这个年纪都不结婚?未婚的嘛,人家嫌你女儿太大了,错过了生孩子的最佳时期;离婚的嘛,人家怕你们藏着什么猫腻,不敢娶……”
我爸没我妈那么“有耐心”,他对我的不满简单粗暴,整天扯着嗓子骂。我在家里住着难受,就搬去自己的小房子住,可他依然每天晚上散步过来,喋喋不休地对我“批评教育”。真让我哭笑不得。
我为什么不结婚?这是他们抱怨得最多的话题。其实我没有任何心理和身体上的疾病,性取向也很正常,也谈过两三次恋爱。不是我刻意不结婚,而是缘分未到,我真的没有遇见合适的人,难道随便找个阿猫阿狗,领一本证,再离婚?这不是更折腾吗?
算起来,我爱情空窗期,整整6年了。像很多不结婚的女人那样,我受过情伤,被深爱的男人欺骗,我对爱情和婚姻有着深深的恐惧感。我好不容易从泥沼中挣脱出来,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
可我爸妈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装病、装可怜、一哭二闹三上吊……所有招数全耍出来了,甚至说,哪怕我今天结婚明天离婚也行,只要给大家知道,我结了婚,就可以……
说实话,我被他们闹得快神经衰弱了。恰好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高中同桌赵林,我们已经十几年未见了。那天中午,我在快餐店吃午餐时,突然有人叫我,我一回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我一下子没想起他的名字来。他主动说:“你记性变得这么差了?我是你高二下学期的同桌,赵林。”
我这才记起来。其实我和赵林只做了两个月的同桌,我们学习成绩都很不错,是老师看中的“尖子生”。但是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反而多了一种竞争。我想赶超他,他拼命防着我。偶尔请教他一两个问题,他居然不愿告诉我。我在心里骂他小气,还挺讨厌他。当时那个班里“高手如云”,我们要“打败”的敌人更多,也就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了。他那时给我的印象,就是眉头紧锁的侧脸,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一场“战斗”。
B
那个中午,也不知是因为天气燥热,还是压力爆棚,我竟然和高中同桌赵林聊了许多事。“我被未婚夫骗了,就在6年前。”我说。“他怎么骗的你?”赵林没有夸张的同情,只是平静地问。
我的思绪回到6年前。当时他已经跟我订婚了,也见过我父母和所有亲戚。因为他是外地人,家在很远的地方,一直没带我去过他家乡。那时我也天真,以为两个人相爱就够了,见不见他家人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婚后都会见的。
于是老套的情节出现了——订婚后,他很头疼地跟我说,他想买一套房子,不然就这样娶我,太委屈我了。我说不用,我有房子了,把我的房子当新家也可以。他是做生意的,才刚刚起步,一定很需要钱。他很坚定,说住女人的房子,像吃软饭的!
又过了一阵子,他带我去看房,给我规划了美好的未来,我沉浸在幸福中。然后,重点来了,他问我:“房子首付还差一点钱,你当做借给我,等我生意赚了钱,马上还你……”我毫不犹豫拿出所有积蓄,又问闺蜜借了一部分,凑齐了给他。但是,一周后,他人间蒸发。
事后调查发现,他的名字是假的,身份证是假的,做的生意也是假的。两年,我就和一个骗子在一起了。那种震惊和悲痛,真的无法形容。
“后来,你怎么缓过来的?”赵林问。我苦笑:“怎么缓过来?我恨不得找到他跟他同归于尽!”我像个疯子一样,四处找他,没找到他之前,我不敢生病,不敢悲伤,我努力吃饭工作,我还要还钱,我还要存够体力去揍他。
我终于找到他的老家,只因为他在很放松的时候,跟我聊过那个地方。我拿着他的照片挨家挨户询问,知道了他的真名,知道了他的住址。可我到了他家,看到他重病在床的父亲,年迈的母亲,劳累的妻子和两个无辜的孩子……我的心情真的不知如何形容。他妻子跪下给我磕头,说他很久没回来了,只是不定时寄钱。说他们生活很难,他也是被逼无奈。我能做什么,除了自认倒霉,什么都不能做。但同时,我也告诉自己,要慢慢遗忘这件事。
“你,算得上一个善良的人了,也很坚强。”他说,“我没你那么想得开,我曾以为自己得了神经病,还因此丢了工作,去某个寺庙‘静心\’待了三个月,才有所好转……”“你也被骗了?”我很吃惊。他叹息一声:“没被骗钱,但同样伤痕累累。我,离婚4年了。”
他的前妻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从大二开始谈恋爱,感情很稳定。毕业后第三年,她意外怀孕,他们顺理成章结了婚。
婚前,她和他的家人就有了冲突。她是外地人,家乡那边的风俗是要高额彩礼。她父母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千里迢迢嫁过来,就应该收更多彩礼。他家已经尽力了,但仍然达不到女方要求。接着就是她父母嫌他的房子小,又嫌他婚宴档次不高,然后又挑各种毛病。总之他感觉很累。
后来孩子生了,前妻又有产后抑郁症,他妈妈来带孩子,因为育儿观念不同,前妻天天跟他妈妈吵架,甚至还疯了似的拿刀出来,要跟婆婆“决一死战”……
孩子半岁,前妻提出离婚,她不要孩子,只要赔偿,她想回自己的家乡。他们是有感情的,但是这份感情经不起生活的折腾。她哭着对他说:“放我一条生路……”
离婚后,孩子由他父母帮忙养育。他却患上了幻听症,总感觉有人随时随地在他耳边低语,弄得他夜夜失眠。辞掉工作后,他去了南边的某个小寺庙,一待就是三个月。他想清楚了很多事,看淡了许多磨难,终于克服了“幻听症”。
原来,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这让我瞬间感觉他很亲切。
C
那次相遇后,我和赵林保持联系。两个人也没有特殊的感觉,就是相互当个倾诉对象罢了。
赵林说他也挺烦的,父母考虑到孩子一天天长大,总不能一直没有妈妈,所以经常催他找对象——要求也不高,离婚生子的都可以,只要真心对小孩好。可这年代,谁愿意不求回报去当后妈?为了爱?那太假,他不信。我们是同类人。
有一天,我又去快餐店吃东西,居然又碰到赵林。这次,他带了他的孩子。小男孩有些沉默寡言,相比同龄人,显得很安静。我走过去,随意和赵林聊天。孩子望着我,突然说:“小猪佩奇!”
我低头一看,他是说我T恤上有个小猪。我说:“这不是小猪佩奇……但我很喜欢这个动画片。”“我也喜欢……”孩子眼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突然滔滔不绝地说起动画片来。我也积极回应他,他似乎很喜欢我。赵林觉得很神奇,更神奇的是,他爸妈恰好出现了,他妈妈竟然误会我是赵林的女朋友,不仅留了我的微信,还非要约我吃饭……
不久后,我妈居然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她说赵林的妈妈在我上班时,到家里来做客,把我和赵林的事跟他们说了。“男孩挺好的,工作也不错。他家人也很友善……虽然带个孩子,但孩子也喜欢你呀!”我爸妈似乎对赵林很满意。
事情越来越乌龙,我问赵林怎么办,赵林说:“要不就假装我们在恋爱吧,我们的父母对我们期盼太多,难得他们这么开心,我们就顺着他们的心意,走一步看一步。”
那时马上就过年了,我心想假装恋爱也挺好,带个男人参加家族聚会,总能让那些八卦的亲戚们闭嘴了吧!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和赵林正是在短短两个月的“假装情侣”期间,产生了化学反应,竟然真的有恋爱的感觉。他开车接送我上下班,我突然感到很甜蜜。他在我熬夜时,拍小视频逗我开心,我又充满温暖。他的孩子无意中叫了我一声“妈妈”,我的心都要化了。
我问他:“你这做戏的态度,也太真实了,让我分不清……”他回答:“我一向很认真,也从不委屈女人。你知道吗,高中时,我为了在你面前赢得男人的尊严,有多拼命!”我有些惊讶:“为什么要这份尊严?”他说:“因为,我不想让喜欢的女生超过我,这样显得我太没用!”原来,他那时竟然喜欢我,所有的和我“对着干”,都是想引起我注意,不要忽略他……
我和赵林真正定情,是那次我们和朋友去旅游。一辆车里坐着好几个人,车子侧翻,所幸我们最终只是擦伤。但赵林第一反应是护着我,他抓着我的肩,不断地问:“你没事吧?你回答我!”我眼泪掉下来,在生死一刻,我突然觉得,再强大的女人,都需要有男人陪伴。我认定了赵林。
后来,他说:“你不怕我也在骗你,只是想找你当孩子后妈?”我笑:“为什么不是我骗你?想让你操心我家的事,做个免费的苦力?”
这场爱情,终于弄假成真。属于我的幸福,终于来临。
蒙萌 据新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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