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那件五十块钱的羊毛衫 张静超

父亲勤俭朴素，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由于母亲患有精神病，我还有一个弟弟，当年，家里的一切开销都靠父亲种地的微薄收入来维持。父亲既当爹又当妈支撑着整个家，好多衣服都是乡亲们穿旧了给的。这在以前，我并不以为然，大学毕业工作后，我开始接受不了父亲还穿那些旧衣服。

无论过年还是平时，我都会给父亲买衣服，但父亲坚持说衣服不坏，还能穿。每次把衣服拿到父亲面前，他都会十分关注价格，我自然也像大多数为人子女一样，把衣服的真实价格打个二三折再报出来。即便如此，父亲仍然说“这衣服太贵，下次别买了”，而没有半句对衣服质量的评价。

偶尔乡亲问起父亲身上衣服的价格，他会在我的报价上再打个折。或许，这就是贫穷带给父亲的自卑所致，在他眼里，穿件像样的衣服都是件奢侈的事，似乎低廉的价格才配得上他的“身份”。在乡亲眼里，我给父亲买的都是不能再低廉的地摊货，偶尔有识货的人会揭穿父亲的“谎言”，不过得到的依旧是父亲无休止的否定。

2015年，我和老婆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婚前，老婆执意要给父亲买一身像样的衣服，让他做一次风风光光的公公。最后，老婆花四百块钱给父亲买了件羊毛衫。

婚礼上，司仪问父亲：“喜公公今天穿的羊毛衫很喜庆，是儿媳妇给买的吗？”

父亲答“是”。司仪又问：“是否要把羊毛衫钱报销了呢？”父亲老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司仪穷追不舍，说：“喜公公，这件羊毛衫就值一百块钱？”

父亲实在地解释道：“五十块钱买的。”在场宾客哄堂大笑。许多人认为这是父亲故意开的一个笑话，其实父亲是“实话实说”。

再后来，没有人再刻意问父亲衣服的价格，因为从衣服的质量上，他们都看到了父亲有一个好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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