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铁,饭是钢。纵然是戴着大红花的铁人劳模,既离不开组织的培养和正能量思想的浸润,当然更离不得一日三餐的饮食营养。三线建设建厂初期,条件艰苦,架柴烧火,能有口热饭吃就很不简单了。生产厂房拔地而起,成千上万人要解决民生问题。食堂,就自然提到了大厂民生工程建设的议事日程上。
在食品短缺的年代,大厂人自己动手,开辟荒山,建起农场、养鸡场、奶牛场。自产的蔬菜肉禽按时送到食堂,作为外购食材不足的有力补充。每天清晨,从奶牛场运回生活区的牛奶向全厂职工家属供应。大人带着孩子,提着牛奶瓶到供奶点打牛奶,一天的忙碌生活从此开启。
大厂的食堂就是一座高大上的厂房。从外面看,像是一座礼堂。里面和车间一个模样,只是没有吊车的轨道和机器的轰鸣。入夜,白天沸腾的食堂,成为青年职工的舞厅,立马变成一片歌舞的海洋。工业化大生产催生了大厂食堂。而大厂食堂本身,也是一个忙碌的车间。整齐划一的大锅旁,炒菜师傅一字排开,标准一致的动作,像极了生产线上忙碌的线圈女工。硕大的馒头花卷蒸笼旁,摆放着新鲜出炉的一盆又一盆花色品种俱全的菜肴。
在食堂打菜,永远有一个恒定的潜规则:菜勺肯定是长着眼睛的。但凡来个熟人,打菜师傅心领神会地朝菜盆深处扎个猛子。瞅见自己饭盒里立马比别人多出几片肉来,马上笑眯眯地冲师傅抛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师傅,麻烦给我多打点儿,下午活路重得很!”娇俏可人的重庆女声飘进打菜师傅的耳里,师傅瞅着眼前这位在路上碰见绝不会主动打招呼的重庆妹儿,神情严肃的又操着勺朝菜盆中扎起了更深的猛子……
每逢五一、十一,重要产品试制成功等大喜的日子,大厂食堂总会为职工多加一道菜。整个食堂内外,洋溢着欢快的气氛。神仙难结万人缘。食堂的大锅菜,永远众口难调。部分冒着糊味的菜,被长眼睛的菜勺们打进了饭盒里,教人难以下咽。青年职工硬着头皮把剩饭剩菜倒进潲水桶,引来旁边的老革命一阵痛说革命家史般的教训。
八十年代初,在改革开放春风的吹拂下,大厂食堂外出现了自发叫卖小食品的小摊。香卤肥肠、凉拌豆腐干、拌三丝、豆腐乳,由远及近飘来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买上一份倒在米饭上,那种滋味瞬间比大锅菜高端几个档次!不一会儿,小摊前排起了不长的队伍。不光可以现金支付,大厂食堂的饭票菜票也特别受欢迎。就连附近的小卖部,食堂的饭菜票都是响当当的硬通货。摊主清一色都是职工家属,在大集体没解决到工作的中年妇女。路边这道亮丽的风景线与大厂食堂相映生辉,成为多年后大厂人难以忘怀的生活情景。
舌尖上的大厂,不仅在物质上填饱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职工的肚子。在精神上,也满足了五湖四海的游子们思乡的情怀。哈尔滨红肠、凉皮、大列巴、冰砖,这些东北的特产,突然出现在了大西南的三线工厂食堂。来自东北的职工细嚼慢咽,仿佛回到了家乡的怀抱。眼角不禁湿润,舌尖上的滋味永世难忘。在大西南,上海来的职工第一次尝到了凉拌鱼腥草的味道。从未有过的味蕾感觉,既新鲜又清爽。从此,在他们的餐桌上,竟再也离不开当初做梦也不曾梦到的美食。在三线人的餐桌上,饺子和抄手同台竞技,肉夹馍和香酥锅盔深情邂逅。南北的生活差异,就此达到美妙的平衡。舌尖上的大厂,改变和融合了天南地北的饮食,形成了独特的三线味道。
每一座大厂,至少都有一个食堂。每一个食堂,至少都有一道令人垂涎的菜肴。每一道美味菜肴的背后,都掌着一个长眼睛的菜勺。多年以后,这舌尖上的美好感觉,就此成为三线大厂人心中永远绕不过的情结,永远抹不去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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