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雨扦插金银花

刘厚智

早些年用电特紧张，不过对居民家中生活影响倒不大。当时家用电器仅是替代拉风箱的小鼓风机，而大“春蕾”收音机更是凤毛麟角，老百姓家中也就是15瓦25瓦的电灯泡吧。当然，蜡烛还是要预备的。

最受影响是工厂用电，作息时间和班次以及休假本厂说了不算，生杀大权在“市电委”手里，他们要讲平衡用电，工厂要躲用电高峰。本是单班生产的也必须二班三班地错开上班，也就是打夜班时多，不过如能碰上打中班最好，午夜一两点钟下了班不耽误睡觉，而且白天空闲时间一大把。

记得那天下中班后正遇倾盆大雨，没带雨具的人们都“搁浅”了。大雨如注，看样一时半会不能停，冒雨走吧。深秋的雨水很凉，可我头天还洗海澡呢，怕什么。落汤鸡的狼狈样半夜也无人观看，干脆潇洒走一回，欣赏雨夜街景吧。

我骑上车悠哉游哉进入雨中，哎哟，雨水好凉呀！比海水凉多了。里外衣服的雨水瞬间即达饱和，再淋也不吃水了。我不停地抹去脸上的雨水以便看清楚道路，往常这个时段上下班的人还是不少的，而此时空旷的北马路上只偶然才有辆自行车疾驰而过，车两边溅起的大水花犹如鱼雷快艇驶过。街灯透过橙黄的光晕冷眼看着这白花花的雨帘水世界，日间摩肩接踵的海防营这时竟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顺海港路往南快到南大街时，街灯下，路西边一处院墙下站个穿雨衣的人，我心里一动，他要做什么我立刻就想到了。院里这家的忍冬（即金银花）太大，院内是长不开了，已不是一枝红杏出墙来，倒像万条垂下绿丝绦，外墙上都挂满了枝条，花期时满是黄白相间的金银花，远远就能闻到浓郁的花香味。

我下车来到墙边，马上动手折枝条，谁知这枝条韧劲十足，不管我怎么使劲弯来折去就是不断。我用力越来越大弄出的声音和哗哗的大雨声很不和谐，惊动了雨衣人，这虽不算偷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堂而皇之的事。雨衣人和我几乎同时互相偷看一眼，嗨！怎么这样巧，认识！我毫不客气地从他剪下的枝条中拿了一根开路。

到家后我什么也顾不上，滂沱大雨里找个空闲的花盆，里面的花泥让雨水泡得如同豆腐，我插上枝条滗掉水，把花盆放到不再淋雨的地方。然后才收拾自己，直到我躺在被窝里，身上还是凉冰冰的。

几天后，我发现技条上的叶子没掉而又发出个新芽，活了？又过了多日，新芽已长了一尺多高而老叶依然如故，这是真的活了。我把它移种在屋门旁的地下，又在门上方搭起个小花架，引导新芽往花架上爬。毕竟是忍冬，冬天仍照样慢慢地生长。第二年花期时枝条尚稀疏的花架上竟开出朵朵金银花，站在花架下，阵阵似有似无的幽香简直让我迷醉了。

但是，没等到它繁花似锦时我们那儿就拆迁了，眼看着这两人多高的小树我一筹莫展，无可奈何只得忍痛撂下吧。惜哉。

金银花我以前扦插过几次都失败了，这次的成活我归纳总结出：深秋大雨，凌晨两点，扦插准保成活。不过此后我就住楼房了，这经验再没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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