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 闹元宵

■张 叶

儿时对元宵节的盼望，不亚于春节。因为元宵节有更多的灯笼、焰火，除了饺子，还可以吃到多种风味的汤圆，观看流光溢彩的灯会。和“高大上”的春节相比，元宵自有一番“小家碧玉”玲珑剔透、熠熠生辉的趣味。

每到元宵前夕，我那个多才多艺的大伯就兴奋起来了，他有个人人折服的绝活：扎龙灯。这个手艺还是他年轻时从南方师傅那里学来的，普通人看多少遍也学不会。从制作板子到砍毛竹、破篾、制作龙骨、龙鳞，再到装灯光等，差不多需要半个月时间。在屋里做好了龙头，就得挪到场地大的地方继续做龙身。大伯不嫌辛苦，往往扎到半夜还兴致盎然，甚至还为此跟单位请两天假。小城里元宵节的灯会，如果有龙灯可耍，那场面才算宏大正规。因此每年此时，大伯的这项手艺就显得格外隆重、神圣。元宵节那天，我们这些小孩子都认为“龙”是活的，是带有神性的。

父亲每年都会给我买一个小灯笼，塑料或纸折的外壳，有南瓜形、鱼形或者公鸡形，印着花鸟或龙凤，里面插着一根细细的红烛，荧荧的光晕，照彻初春的夜晚，童话一般。等不及天黑，街上就站满了挑灯笼的小孩，热闹闹满街来回走。哥哥喜欢刻萝卜灯，切半截红皮水萝卜，小刀挖去瓤子，顺沿口刻出花边，萝卜身镂雕出双喜、莲花或鸟儿，插一截短蜡，点亮之后，活脱脱的年画剪纸！

那时的元宵节还要包饺子，和甜味为主的元宵相得益彰。元夜象征“一元初始”，民间传说这天要送走过年的“诸神”，从此进入忙碌时节。包饺子的时候，顺便捏出十几个酒盅一样的面灯灯座来，外形以十二生肖为主，中间留出凹槽，面灯灯座放在笼屉里蒸熟，倒一点豆油，插个布条拧成的灯芯，点亮后放在堂屋和大门的两端，有“照亮财路”照着一年好收成之说。父亲叮嘱我们将面灯端起来，在眼前来回照上三遍，嘴里要说“照照眼，不害眼”，祈愿孩子们双眼明亮。

耍龙灯从白天就开始“热身”了，所到之处，路两侧皆水泄不通，人们争相观望。下午舞龙或舞狮子，晚上则看花灯。灯谜游戏年年翻新层出不穷，吸引着无数诗才满腹的少男少女，让人心中不由响起那阕流传千年的词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迢迢星汉、皎皎明月之下，人间烟火中的元夜，一派诗意、精致祥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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