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油饼

□刘晓东

中午我正准备下班,便接到岳母的电话,让我到她那里去拿些油饼,并且强调是给我女儿吃的。

岳父和岳母都是“文革”前的大学生,老两口早年忙于工作,没时间学习做饭,成为单位的负责人后,更是无暇于家务。退休后,两个人开始修身养性,岳父练习毛笔字,跳跳广场舞,而岳母身体不好,则看看养生节目,读读报纸。他们的精神世界充实了,可是物质生活跟不上节拍,特别是吃饭,天天是简简单单的家常饭,生活水平一直不高。只有周末我们过去,他们才能吃个像样的饭。长期下去,我担心他们的身体会受不了,我妻子和大舅哥没少劝他们,要他们做些好吃的,吃点有营养的。但老人觉得年纪大了,手脚都不爱动,能凑合的就凑合了。我们看望他们带去的东西经常被原封不动地放在冰箱里。妻子和大舅哥没有办法,只得不断地往老人那里跑。

后来小区里开办了一间内部餐厅,才解决了这个问题。餐厅很有规律,每天做的菜品和面食都是固定的,一周一循环,天天不重样。岳父岳母记住了什么时候蒸包子、什么时候烙油饼,想吃什么菜或者面食了,直接到餐厅买回来,非常方便,虽然多花些钱,但是能够吃现成的。妻子觉得老人们终于想通了,能主动改善一下生活,才稍稍放心。

时间长了,我发现了一个情况:每周二中午,岳母准时在家庭微信群里发信息,让大舅哥过去拿包子,到周四中午就给我打电话,让去拿油饼。妻子说,这就是当老人的智慧,光明正大地给儿子东西,背地里也不能让女儿吃亏。我说她想多了,现在我们几家都吃喝不愁,谁也不在乎吃顿包子或者是油饼,老人通过这种方式,是想表达一下对儿女的关爱。虽然名义上是给外甥女买的油饼,可每次她都吃不完,剩下的全由我们包了。同样的情况,大舅哥拿回去的包子也准够他们全家吃。

妻子一阵沉默,点头赞同我的观点。岳母只有大舅哥和妻子两个孩子,给东西基本上都是分成两份,从不厚此薄彼。尤其是我们成家之后,她对我们两家都很照顾,我们看望他们带去的东西往往还没有带回来的多。妻子和大舅哥关系也非常好,她经常说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怎么着也要处好。所以当他们兄妹俩偶尔拌嘴的时候,我就当是闹着玩,坐在一旁“观战”。而岳母则是批评大舅哥的次数远远多于批评妻子的,理由是儿子担待得起。

我不清楚大舅哥是不是知道油饼的事,因为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或者我们是心照不宣,每周照常周二他去拿包子、周四我去拿油饼,面对的都是那张满脸皱纹的笑脸。盛满包子、油饼的袋子,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也许就是岳母一天之中最开心、最满足的一刻。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能够让老人心情愉快,当儿女的还有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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