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研
时光流逝。
当年上官婉儿随母亲郑氏被罚入掖庭为奴时,还是咿呀学语的婴儿,转眼十三载过去,她已长成一个小小少女了。
据载,唐代掖庭宫设有文学馆、习艺馆之类的学习组织,专门聘请儒生当老师,负责女孩们的基础学习,如经史子集、琴棋书画、往来书信应答等宫廷礼仪。上官婉儿在此度过悠悠数年,不论习艺馆的学习,还是掖庭宫里日常种种处境的应对,她该是从中习得了最基本的艺术知识、待人接物的常识,以及后宫生存指南。
上官婉儿的母亲郑氏,《新唐书·上官昭容传》提及一句,“母郑,太常少卿休远之姊”,其他无考。可观之上官仪的家世,文坛领袖、官拜西台侍郎,能成为他家儿媳,想必也一定是根深叶茂、学养深厚的门第。漫漫掖庭生涯,常规教程学习外,决不能忽视郑氏对女儿的教诲。
血液里流淌的遗传自上官家族的才华,自幼研读祖父上官仪的诗歌,再加上母亲教导,这一切,终使上官婉儿在后宫诗名鹊起,连皇后都有耳闻。
唐高宗仪凤元年(676),某日,上官婉儿得武后召见,命作文。《新唐书》载,“有所制作,若素构”,诗文须臾而成,文采斐然,仿佛构思了一夜才得。现存《题咏双头牡丹残句》,相传即为当时所作。
势如连璧友,
心似臭兰人。
所存残句虽无法窥得诗作全貌,但须臾之间便能得出“连璧友”和“臭兰人”这样工整的佳构,《新唐书》评论十三岁的上官婉儿“天性韶警,善文章”实也不夸张。
比“善文章”更意味深长的是“韶警”,谓文采之外的聪明伶俐。无论“连璧友”还是“臭兰人”,自古都是文士偏好的主题,雅好文艺的武后也不例外。这首小诗借咏双头牡丹,含蓄地恭维、回报了武后的赏识,雅致而得体,难怪深得武后欢喜。自此,上官婉儿走出掖庭,进入武后的政治同盟。
史载,自7世纪60年代后期,武后就以编书为名,开始暗中培植自己的亲信、党羽,史称北门学士。在此期间,武后又在宫中培养另一股力量与之配合,也即后宫的女官组织。女官协助武后墨敕制词或处理更为隐秘的政务,以达到制衡外庭男权的目的。起草诏敕是极为繁巨的工作,通常得有好几个人来分担,想来这个工作组的规模不会小。只是该女官组织涉及后宫对朝堂政务的僭越,乃历朝公认的违禁之事,行事自然极为隐秘,终究,也难追溯小组成员的相关资料。
以现有的鲜少史料推测,该女官组织的主要负责人当是一名姓李的夫人。这位李姓夫人年长上官婉儿许多,行事极为老练,在武则天统治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诏敕的主要负责人,也是婉儿的上级领导。
基于家族的血海深仇,上官婉儿和武则天本质上互不信任,因之婉儿辅佐女皇的那些岁月,基本也处于武则天的压制之中。但即便这样,婉儿仍然在这个女官组织的训练中,结识了她一生的盟友,那便是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年龄相仿,是武后最为宠爱的孩子,必定会经常出入母后寝宫,与上官婉儿的接触一定也非常频繁。《旧唐书·外戚传》载,太平公主“丰硕,方额广颐,多权略,则天以为类己”,与哥哥们比,太平公主性格最像武则天,看她后半生的行事,也确是武则天几个孩子中最有政治头脑的。
两位年轻女子,年纪相当,都集貌美聪慧伶俐于一身,又都还和平常的女孩迥异,不喜女红、家政,对朝堂吏事偏有着浓烈的兴趣,仅此,便足够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惺惺相惜,结成一生的同盟了。虽然后宫风云朝夕瞬变,此后经年,两人的人生故事又各有际遇,政治立场也偶会不同,但少年时在这个秘密的女官组织中练就的政治素养与默契,足以使她们携手成为初唐“女祸”的杰出代表了。
许多年后,上官婉儿参与的两次重要的宫廷政变,均是与太平公主联手。由此可见,从十来岁两人在宫中相遇、相知,一直都互通款曲的。
选自《烟霞问讯,风月相知——上官婉儿和她的大唐》寇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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