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喆
不久前,在恭王府博物馆抱厦展厅内举办的“素履——董正贺书法展”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展,这些作品彰显出皇家书法的庄重与雍容。人们在敬佩之余,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作品的书写者:董正贺。她是故宫里一位专事写字的书家,在故宫博物院工作了45年。除去故宫,颐和园、杭州西湖等很多匾额、楹联也都出自她手。
1951年董正贺出生于北京一个悬壶世家。小小年纪便在写字方面展露锋芒,她觉得写字是本能,“从一开始我就没觉得难,好像写字天生就挺容易,别人写不好我觉得挺奇怪的”。
1969年,随着上山下乡的大潮,董正贺到内蒙古插队。1973年知青开始陆续返城,董正贺到了知青办,每天负责接待进来招工的单位。招工单位一拨儿一拨儿地来,有几个地方她自己也特别想去,但都错过了。时间久了,董正贺的心里有点着急。正在这时,故宫来要四个工人,做修铜器、修家具、修古建筑、油漆彩画的活儿。董正贺顺利地进了故宫。
因为填写一张履历表,初进故宫的董正贺就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贵人。“填表写的钢笔字,写完递给坐对面的干部。他看了半天问‘你喜欢什么呀?’我口气特别大,说‘我喜欢书法’。”她感到对方一副“什么叫书法你懂吗”的表情。“你平常写吗?把你写的书法拿给我看看。”
这一句话,成为董正贺命运的转折点。看了她的字,“他当时就跟我说,你不要到修复厂去,我这里有点活儿要你干。”
后来董正贺才知道,对方叫吴空,原来是中央文史馆的一个副馆长,国务院参事室的参事。在此之前的六七年,故宫都是关门状态,那时正为开放做准备,吴空当时从干校回来被安排到了故宫。
吴空领着董正贺来到排了一面墙的柜子前,告诉她里边全都是“文革”当中的各种文件,其中还有一些是跟国际上交流的文件,都要整理、登记,做成卡片。这件事需要字好看,董正贺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做出了完整的一套卡片。
做完这个工作,吴空又找到她,“小董你别去修复,你去陈列部。”要知道,陈列部管理的全是故宫博物院的文物资料,那是美院的大学生才能去的部门。她觉得“在这里没有理由不把事儿干好”。
陈列部的日常工作就是每天整理文物的档案、照片,繁复单调,但她一干就是四年。故宫有个传统是“有一个人专门搞书法”。当时故宫搞书法的是金石大家金禹民先生,1976年,金禹民先生突然患病,董正贺被调入美工组,接手他的职位,走上专职的书写工作。
90年代以前,故宫说明都写在抱柱上,历经风吹日晒,字要用油漆写。这样“力透木板背”的功力,完全不像拿毛笔蘸着墨在纸上写字那样轻松,要下苦功才能练就。最多的时候要写两三百字,最少的时候也要写七八十字。
在故宫写字,最棘手的大多是写展览的前言,它是用裱宣纸写就,而裱宣纸是用好几层纸做的,很珍贵。书写时半点都不能错,错一点就全毁了。就是这些日复一日的书写工作,让董正贺练就了对空间布局的精准判断。
有一次接到一个前言书写工作,“两米宽,高不到一米”,再拿到内容一看,她直接找领导:“这个尺寸和这个内容没法儿给观众看。照这个内容写出的字最多两厘米,那观众就得趴在上面看了”。大家都将信将疑,结果一计算,真像她说的一样。后来再写前言,领导发话“小董是我们的专家,她说多少字就写多少字”。
专事书法几十年,董正贺觉得写字是一个动脑子的事,要随时“琢磨它为什么好看”。她临摹的郭沫若曾被很多人误以为是真迹,怎么学得那么像?“我走到街上或者看到郭沫若的字,就会留意郭沫若的特点在哪?比如琉璃厂的‘中国书店’是郭沫若写的,他的‘中’字上边儿写的特别长,而下面出来的特别短。他的字漂亮,我觉得他写得非常险,很难有人敢这样写。”
董正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我在故宫这45年,就做了这一件事儿”,说这话时她的笑容简单又欣慰,“静下心来一直干这件事儿,把它做到极致,真的挺好”。(摘自《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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