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银杏的约定

□马蓁蕾

又踏上覆满金黄的小街。初冬的风还算温柔，夹杂着深秋的涩味，轻轻地拂起发丝。抬头望去，街道两旁高挺的银杏伸出健壮的手臂，十指紧扣，一枝一叶将天地一方编织成金黄，也交织着我们的点点滴滴。

去年著名的“银杏暴风仗”就发生在锦绣巷。刚入巷口，赞叹完漂浮在空中的银杏花海，小朋友们便一头扎进树下的银杏叶堆，躬下身子，缩进蓬松的羽绒服里，只留两只小手不停在地上挥动，堆聚起更多“弹药”。一挥一砸，大战一触即发，一时间，巷中伴随着嬉戏声，飞扬起一阵又一阵的银杏叶雨。

带着满地金黄肆意奔跑在寒风中，连过路的银发老奶奶都停下脚步，拄着拐杖在黄叶堆里凝视许久，忍不住轻轻摇摇脑袋，勾起嘴角感叹一句：“这些娃儿才好耍嘞！”再若有所思抬起头，望着这一抹浓郁的色彩，浑浊的眼眶越发清亮。

今年，树梢，金黄花海中夹杂着泛青的波纹。目光微微停留，还未褪去青涩的豆蔻少女，一颦一笑皆透露着初入尘世的腼腆。树下，孩子们似乎更腼腆了，大家抬起头，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小扇隙缝，伸出右手手掌，轻轻接住随风旋转的小降落伞。叶面接触到手心的温度，扑哧一笑，再用尽全身力气往上一抛，又是一年银杏叶雨。时光总是悄无声息地戳破青春颊上的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一道由浅至深的纹路。

“老师，看招！”正感叹着时光无情，却被“偷袭”了——头上一阵微凉。回头，小瑞左手高高举过头顶，捏着一大把银杏叶，不少细碎叶子从小手里蹦出来，脸上透着薄汗，水灵灵的发丝贴在额头上，眼睛透着狡黠的亮光。

小瑞是班上最小巧玲珑的女孩子，每次下课擦黑板，都必须踮起脚尖，左手扶着墙面，撑着半个身子才勉强够得着黑板的三分之二。娇小的身躯时常背个又重又大又宽的书包，被同学们亲切地称为小蜗牛。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蜗牛竟然能轻易伸手举过我的头顶了？原来，飞舞的银杏叶早已悄悄记录下孩子们的成长。

最是秋风管闲事，黄了银杏白了人头。但我们无惧严寒，直面黑暗，期许黎明，更期待明年的银杏叶雨和长大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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