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防汛岁月

■刘卫

今年的梅雨期，看到天空持续不断下着大暴雨，我脑海里冒出“汛期”和“水位警戒线”等特殊词眼，也不由得想起父亲带领干群抗洪峰的防汛岁月。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年富力强又有专业水准的父亲接任县水利局的一把手。该局日常工作是修建水库、引水渡槽和河堤，用来发电、灌溉农田和保护所在区域内百姓的生命和财产的安全。从勘探、测量，组织施工到完工，父亲总是亲力亲为，以保证这些“百年大计”的质量。有必要时，父亲总是请省里的专家来现场指导。囿于施工材料的限制和项目前瞻性不足，每年遭遇到持续的特大暴雨，防汛成为指挥部刚性要务，也是一场意志的考验。

那年六月，我读初三上学期，到月末，气温已攀升到三十几度，异常闷热。电视台已预报时下进入梅雨季。未来的十几天甚至长达一个月，将有中到大雨，甚至还会连续下暴雨。

父亲的单位已进入准战状态，县防汛指挥部就设在那里。父亲担任副指挥长，实际上是负总责。整个水利局办公大楼里彻夜灯火通明，临时拉起的十几部热线电话响个不停，听取各有可能是溃点或垮坝工作站的情况汇报，上报防汛物资和抢修人员的准备情形。而各地水文站适时上报的水位更是特别让人揪心。

父亲连续值班，已有一周没回家了。当我打着雨伞，蹚着没过膝盖的水路，给父亲送亟待补充的香烟、茶叶、换洗的衣物和吃的东西时，他的下属告诉我：“你爸坐吉普车心急火燎地走了。下面的一处水库大坝出现渗水，情况危急。刚刚听说，省际公路被冲垮，吉普车不能往前开。看来你爸和几位技术员可能要走几里的山路才能到达事故点。但愿他们能指挥得当，抢修及时，不出大问题。”

我和家人在胆战心惊中度过了第二天。直到第三天清晨，父亲的通讯员彭叔蹚水来我家取东西。母亲急切地问起：“大坝没垮吧？孩子的爸和其他人都平安吧？”小彭叔的眼圈红红的，声音哽咽地说：“山路不好走。刘局长赶得急，脚被石头磕出了血。工程股的老黄跳进渗透口，亲自码放装有水泥渣和石料的麻袋。因用力过猛，把腰扭伤了，被人抬着进当地卫生所。大坝的溃口被堵住了，领导和同事的抢险壮举让我十分敬佩。刘局长说了，这次有惊无险的事故当引为教训。履责不够，他将诚恳地向上级和全县人民作检讨。工程质量系着百姓的生命和财产的安全啊！他说以后要多下沉，真正把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中。”

随后的几年，父亲又经历过几次大的防汛。由于各级领导更加重视，投入大量财力和人力进行维护和加固，做到“平时多流汗，战时不流血”。虽然期间遭遇到一次百年不遇的洪峰，但全县的水库大坝和河堤安然无恙，渡槽引水顺畅，受到了上级表彰和群众的高度赞扬。

父亲对汛期职业生涯总结道：安全生产观前移，更要根植于心。能保证工程质量遇危情时万无一失，领导就等于尽到了他的职责，也没有辜负人民的重托。对此，我也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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