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深处的呐喊 ——读贾平凹的《极花》

《极花》是一部特色鲜明的作品,是贾平凹带给读者的一部力作。

“极花”是小说中村子里的一种植物,它在冬天是小虫子,睡眠而死,到夏天便变成草和花。村子里的人用“极花”仿冒冬虫夏草去卖,但这些其实都只是故事的背景。《极花》讲述的是发生在中国西北的妇女拐卖事件,小说的主人公“胡蝶”无意间落入人贩子手中,几经周折被卖到西北的一个小山村,她在那里经受了种种折磨后被公安部门营救了。然而,被解救的“胡蝶”变得性格孤僻,少言寡语,她经受不了来自周围人的冷嘲热讽和内心的苦楚,最终竟然选择回到被拐卖的地方。

小说不仅鞭挞了拐卖妇女的卑鄙行径,而且从深层次剖析了城市化进程中乡村面临的困境。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地覆天翻,中国社会的各个角落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甚至很多“书写者”也走上了快车道,贾平凹的《极花》则借助一个贩卖妇女的传统故事,极富张力地渲染和描摹了一幅寓意深刻的水墨画。面对激烈的矛盾,贾平凹以淡若水墨的笔触写来,丝丝入扣地道出这个事件的缘起、发展、解决或恶化的脉络,悲悯之心直抵转型期乡土社会各色人等的困境。

《极花》表面上是一个女孩被拐卖的故事,实际上作者是在表达乡村遭受到城市的剥夺后无奈的抗争。这篇小说是贾平凹根据一个老乡的真实经历写成,他说:“我关注的是城市在怎样地肥大了而农村在怎样地凋敝着,我老乡的女儿被拐卖到小地方到底怎样,那里坍塌了什么,流失了什么。”从这个意义上说,以胡蝶为代表的被拐卖妇女,只不过是农村出于生存的需要,与城市展开的一场争夺而已。胡蝶是一个被从农村夺去的城市女孩,因为一场拐卖重新在农村完成了身份认同,而黑亮是被城市剥夺了娶妻权利的男人,这个健康、有头脑、有温情的优秀青年,在大量人口流入城市,农村日益凋敝的状况下,只能靠“买妻”来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既符合全世界的普遍规律,又极具中国特色,这种城镇化究竟会造就怎样的社会结构,会为城乡夹缝中的人群带去怎样的冲击,小说《极花》引导我们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层思考。作者自陈:“我是乡村的幽灵在城市里哀嚎。”

在春天,触目所及是一树树繁花,繁花深处我分明听到了贾平凹的呐喊,这些呐喊为胡蝶、为黑亮,也为在穷乡僻壤中只能自生自灭的光棍汉们。

贾平凹的写作从来都是悲观与希冀并存,悲观在于主人公的妥协,缺少一种“主观战斗精神”,希冀便是她对自身身份的重新认同。我们相信作者的呐喊终究会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总有一天,会有合适的人和政策真正改变这些人在夹缝中挣扎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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