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白纱裙 □ 刘 杰

儿童节就要到了。

每年的庆“六一”活动，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六年级学生的热情更是高涨，这是他们在母校过的最后一个儿童节，他们编排了精彩的舞蹈《感恩的心》，想给老师们一个大大的惊喜。舞蹈排练得差不多了，再有三天就是“六一”了，可六年级的28个学生有点闷闷不乐，尤其是领舞的刘雅云神情有点沮丧，下午的彩排都不想参加，可把别的同学急坏了，班长柳洋把情况告诉了班主任吴老师。

吴老师今年刚三十出头，去年调到李家庄小学任教，兼学校少先队辅导员。她把刘雅云叫到办公室，询问缘由。刘雅云是个略显单薄，身材高挑的女生，穿一件红上衣，一条蓝裤子，都已经褪色。面对老师的询问，刘雅云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低垂眼帘，不肯说话，问急了，竟然开始掉眼泪。最后还是数学老师告诉了吴老师实情——刘雅云没有演节目时穿的裙子。

六年级准备表演的舞蹈《感恩的心》，大家商定女生都穿白纱裙。

刘雅云是单亲家庭，母亲在她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离开了家，她爸爸农忙时务弄庄稼，农闲时节走乡串户收废品，父女俩的日子过得不宽裕，甚至有点困窘。六年级娃娃已经能够体谅父亲的艰难，雅云不忍张口向爸爸要裙子，又很想和同学们一起参加庆“六一”活动，所以纠结郁闷。

吴老师拍拍雅云的肩膀说，你只管练好节目，裙子的事不用管。

表演节目的前一天下午，吴老师把雅云叫到她的宿舍，从皮箱底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雪白的纱裙，慢慢地抖开，让雅云穿上试试。雅云兴奋得满脸涨红，在吴老师的帮助下穿好了纱裙，竟然是那样合身，好像量身定做的一样。穿着白纱裙的雅云好像一个白雪公主，吴老师很满意，她拉雅云和她坐在床边，讲述了这条白纱裙的来历：

二十年前，也是庆祝“六一”排练节目，女生们商定穿白纱裙，吴倩文心里纠结了：家里勉强温饱，最缺的就是钱，一家六口人的日子全靠父亲打零工维持，哪里有钱卖裙子呢？虽然当时一条廉价的裙子也不过三四十块钱，但对于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家庭，无疑也是一笔大开销。吴倩文多想和同学们一起演节目啊，可没有裙子会影响大家的，她急得一个人躲在教室后面哭。班主任何老师轻轻地走到她身边，擦掉她的眼泪，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她已经给吴倩文买下白纱裙了，明天演节目的时候就让她穿上，吴倩文一下子破涕为笑了。

庆“六一”表演节目的时候，何老师果真把一件崭新的白纱裙穿在了吴倩文身上，丑小鸭一下子变成了白天鹅，裙子不仅合身，重要的是质量上乘，价格不菲。原来这条裙子是何老师的丈夫到香港出差的时候给他们的女儿买的，因为价格贵，他们的女儿也仅仅穿过两次，平时根本舍不得穿。何老师把吴倩文的情况给丈夫和女儿说了，女儿虽然不舍，但是在爸爸妈妈的劝说下，最后还是同意把自己心爱的白纱裙送给吴倩文。那一次“六一”庆祝活动结束之后，何老师把吴倩文又叫到宿舍，说，这条裙子送给你了，希望你进入中学之后努力学习，日后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老师要说的意思都在这条裙子上，希望你感悟到。吴倩文记住了何老师的话，那条白纱裙她也只穿了那一天，但是她一直带着那条纱裙，从中学到大学，一直到参加工作。

吴老师摸着雅云的肩膀，深情地看着她，雅云，穷困是暂时的，而且穷困不是你的错。你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老师相信你能够成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条纱裙送给你，就像当初何老师送给我一样，也希望这条裙子陪伴着你学有所成，将来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庆“六一”表演的那天，刘雅云穿着那条白纱裙领舞，舞姿优美，宛若一只漂亮的白天鹅，赢得了观众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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