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成诗 读《孩子们自己写的诗（第二季）》

高歌

一口气读完由诗人左右、马非主编，小诗人海菁绘图，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少年诗选《孩子们自己写的诗（第二季）》，攒了一肚子话要说，嘴里率先冒出的却是一句歌词“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这些敏感而脆弱的小诗人，除了拥有迷人、惊人的想象力，晶莹剔透的美好心灵，充满童真童趣的诗意发现，已经在负重潜行，像背起书包去上学一样，面对并承受了来自家庭与校园两大生活现场的不同负荷……

作为一名成年的诗人，我特别喜欢揣摩小诗人们的诗心是如何跳动的。请让我先来复述一串由他们勃发的想象力捕捉到的动人诗意：撕下一块影子在锅里翻炒，感觉有一点沥青味，是忘了洗了（陈可馨《做菜》）；一个个灯泡在夜晚的草丛中闪烁，一走近灯泡就灭了（邓煜桦《萤火虫》）；阳光是金黄的墨水，通过窗口泼在床上（邓煜桦《窗口》）；小雨点你推我搡地在跑马拉松（段显昱《赛跑》）；落日是天空下在棋盘上的第一粒棋子，晚上下得繁星满天（黄豆逗《棋局》）；树叶是秋风替树送信给所有喜欢的人（李牧霏《信》）；有洁癖的雨把黑夜的脏衣服洗白了（李秦冀《夜雨》）；风筝是春姑娘的发卡，红色的、黄色的、蝴蝶形的、皇冠形的，都夹到头上（李思慧《风筝》）；气味飞走了，鼻子把它找了回来（刘恩熙《气味》）；我的影子和妈妈的影子是亲人，我的影子管妈妈的影子喊妈妈（鲁诗语《影子》）；公路是一条传送带，把汽车送到每一个地方（高恩贝《公路》）；世界是一块三明治，上层是天堂，下层是地狱，中间是人间（鲁诗语《三明治》）；这一年把人变成老鼠躲在家里不出来，大街上所有的汽车和行人都不见了（孙嘉禾《鼠年是个魔术年》）——如果说以上作品得益于修辞练习的话，下面这些小人儿精的诗就是语文老师想教也教不出来的吧：私房钱一旦说出来，就不叫私房钱了（海菁《私房钱》）；奶奶问我写的诗为什么不是风吹草低见牛羊那种，我的回答是这里见不到草原（侯宛岑《写诗》）；世界上最珍贵的草是无名草，因为它没有名字（李曼祺《名草》）；不是所有的伤口，只要愈合了就不会留下伤疤（梁迅瑜《伤口》）；我要一直挖洞挖到恐龙化石，请不要因为人类的事情打扰我（张业辰《挖洞》）；梦中远远的看见一片纸，跑过去捡起，上面写着我好痛苦，署名是地球母亲（齐冰鑫《地球母亲》）……

为人父母，自觉并不称职，虽然也在补课卢梭的《爱弥儿》、李玫瑾的教育讲座，但面对孩子的任性与拖沓，也难免发脾气摆臭脸，突然倾听到下面这些心声，不禁汗颜我们的家庭影响并不美丽，孩子们对爸妈的意见挺大啊，但也只是弱弱地问一句，或者哼唧两声：有些话比打还疼（杨乘月《谁说骂是爱》）；给梦中的妈妈安了一双香蕉眼睛，祈祷她的笑容变得更香甜（刁夕越《愿望》），而张梓萌的《神笔》希望画个温柔的妈妈；每次妈妈训我都说，你是我生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德行吗（朱凌菲《自作多情》）；妈妈对弟弟说最疼他，眼睛却死死盯着手机（张嘉宸《骗你没商量》）；妈妈常打我，难道因为我属鼠，书上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马琪翔《老鼠过街》）；经常出差的爸爸一回家就看手机，不帮妈妈干活，只是一个来蹭饭吃的周末爸爸（黄欣柠《周末爸爸》）。还有的诗涉嫌婚姻变故，同属单亲家庭，我也不得不承认，是伤害居多啊：我去爸爸家多玩了一天，妈妈就骂我是叛徒（江睿《叛徒》）；我是妈妈生的，弟弟是爸爸生的（蔡可欣《我们家的秘密》）；爸爸为什么不能像哄我一样哄哄妈妈（张书菲《问奶奶》）……张致臻的《陌生男孩》写了一个陌生男孩对自己这个14岁男孩的防备；充满亲情温暖又颇觉沉重的是闫子辰的《如果外婆属海参》，希望外婆像海参一样可以吐出内脏再长出一副新的，就不怕胃病、心绞痛和被药物伤害的肝脏了。

而来自校园的重压，让大人都有些喘不过气：初中的阅读题让我们变得比作者更了解作者一样（莫小茶《阅读题》）；上初中后总有人说我改变了许多，只不过作业太多，让人写得忘记了自我而已（孔紫菁《改变》）；老师们出现的总是很及时，唯独不在我表现好的时候（孔紫菁《及时》）；老师让做选择题什么是快乐，原来快乐都有了标准答案（成子怡《快乐》）；您说您爱我，可我只看到，您爱的是我的好成绩（蔡颖宵《无题》）；想和作业商量一下，你们也该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吧（刘荥《作业》）；欧阳盼兮的《考试》惟妙惟肖地写道，秋天也是一场可怕的考试；谢晶的《压力》说，给我们压力的不是期中考试，而是安慰我们不要有压力的数学老师；《寒假生活》封面上的“寒假快乐”和香烟盒上的“吸烟有害健康”一样莫名其妙（朱凌菲《寒假快乐》）；作业是我的大仇敌，妈妈是作业派来的间谍（马诗岚《间谍》）；石薇琪的《哭》写到上课时有同学哭着要回家想睡觉；只有王梓晴的《李杜》写到对友谊的渴望：特别开心李白和杜甫的诗在一起，一个写尽大唐繁华，一个写尽大唐落魄，还有杜甫终于和他的“白哥”在一起了；而查帅的《双面人》却写了学校的小霸王，天天打男生欺负女生，见家长却有礼貌嘴甜，结果骗过了他们，连我姥都怀疑我说的是假话……此刻，就不仅仅是读诗了，我们面对的是一份诗的调查报告啊！此刻，需要拷问的是，我们有没有真正呵护好孩子们的心理健康和心灵的成长？那些易碎的灯笼有很多不是被我们打破的吗？

不要低估孩子们的好感觉和理解力，多少家长都在事后才感叹：小孩儿什么都懂！我又怎能不为这样的心灵密语而动容呢：牛羊在悠闲地吃草，偶尔往后看，自己的领地有没有被侵犯（刘煜桦《草原》）；不认为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我觉得它是认识我的（刘子涵《金鱼》）；花被爸爸移入花盆，而花瓶像犯错的孩子孤单地站在角落（马紫涵《花瓶》）；我的嗓子比气球白云棉花糖还轻，说出去的话都找不到了（张芷菡《谁最轻》）……孩子，你们的好诗，把你们的心里话留住了。

新闻推荐

发现未成年人被侵害不报告将追责

新华社北京5月31日电最高人民检察院31日通报一起相关人员不落实强制报告制度被追责的典型案例。湖南某小学教师强奸、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