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 顾丽

余晖散尽,热气渐退,怀城的夜悄然而至。

灯盏次第地亮开。不久,小城就成了灯的海洋。我出了小区,走向四桥,触目所及,配着各种装饰灯的车辆游鱼似的在宽阔的公路上来回穿梭。建筑物氤氲在灯影里,重叠而斑驳。四桥犹如一道彩虹,横跨河的两岸。伫立桥头远眺,划破夜色徐徐行走的船舶,满载一船星光由远及近。习习夏风扑面而来,通感剔透的夜色烘焙出一场活色生香、温馨祥和的盛宴。

我沿着河堤一路东行,柔和橘黄的路灯下,各色行人来往穿梭,主干路两旁的人行道一夜间变得窄起来。人们三五成群,两两成双,还有踽踽独行者……他们一边走着,一边热络地聊着天儿。

移步九曲木桥,坚实的木板,脚踩踏在上面,发出“咔嚓”的声响,极富韵律感。“九曲回肠”,它弯弯转转,曲曲悠悠,径直通向大禹文化广场的正中央。桥下的池水在月光和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清幽而淡雅的光晕。正值夏日,里面的荷叶长势正旺,顶着一天的星光,次第盛娇。荷花也开了不少了,盛开的,叱咤娇艳,没开的,含苞待放。荷花沐浴着柔光,纤弱柔嫩,洁白而晶莹,宛若仙子坠落凡尘。

站在广场中央,突感它的宽绰、合理、优雅、别致。一到夜晚,这里则成了大众舞池。虚幻、迷彩的灯光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舞者。随着动听的音乐,舞幕便徐徐拉开,舞者也渐入状态。人们总能从中找到一款适合自己的舞种:闲适舒缓的中老年舞；优雅大气的青春双人交谊舞；动感别致的时尚独舞；活泼俏皮的儿童韵律操……花样繁多,类别纷呈,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心潮激荡。

广场对面是热闹的街市,各色的招牌给夜增添了一抹明亮、鲜活的色彩。街边的大排档摆起来了,啤酒和龙虾端上桌子；大大小小的饭店前面,车辆云集,屋内人影绰绰；灯火通明的超市里,人们摩肩接踵,等着结账的队伍排得像长龙。

夜色加浓,景致也随之加深加阔,夜幕渐次拉开,扩大,线条清晰明辨,越发朗润清透,绵延至苍穹,在缥缈之间接壤于天际。灯是夜的天窗,它给了黑夜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城里的夜因纷呈变幻的灯盏而熠熠夺目。那种炫目的光晕有着无限的张力和正确的指引,是暗夜最佳的导航,可以抵达城市的心脏。

乡村的夜是接地气的,朴实而亲近,恬淡而安谧。城里的夜喧嚣而不失庄重,严肃而不失典雅。是鲜活的,炙热的……呈现一种蓬勃之势,充满一种蒸蒸向上的朝气。如果说乡村的夜是清纯娇弱的妙龄少女,淳朴、自然、含蓄而内敛。那么城里的夜恰好是明艳动人、风姿绰约的少妇,语笑嫣然间显露它的国色天香,浑然天成中彰显它的炽热和激情。

美何其简单,有时只需一双明澈的眼睛去打量,一颗通透的心灵去感悟,就能将它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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