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鹿原》第一章之梗

□宋小平

说来惭愧，我不久前才正式读《白鹿原》这部鸿篇巨制。之所以说是“正式”，是因为听闻久矣，却从没认真读过原著的只言片语。据说这部小说是所有获茅盾文学奖的作品中读者认可度最高的，且是唯一一部所有评委没有争议的作品。因近期创作乡土文学的需要，我终于狠下决心，要把这个神往已久的“金苹果”认真的品尝一下。

首先是在网络热搜了一下《白鹿原》，有许多可以免费阅读的网址和手机APP，逐一打开，无一例外，竟皆是从第二章到第三十四章。心里未免生奇：何故如此？第一章究竟写了啥？

好歹先按捺住好奇，看了两章（即第二、第三章）。第二章一开始，从白嘉轩为请阴阳先生出场的大段描写便立即认定了他的主角身份。若非如此，他在雪地的撒尿拉屎与际遇了一株奇花异草的机缘是绝难登上大雅之堂的。第三章中，白嘉轩果然为了那块风水宝地与大户乡邻鹿家斗了一法，并通过老练的表演技巧达到了目的。彼时，血气方刚的白嘉轩能如此老谋深算，还真是一奇。可以想见，未来的白嘉轩，一定是一名集成大智者。第二章中为写神奇的白鹿而浓墨突出的朱先生绝对是该部小说的一个灵魂人物，其知识渊博的学究形象让人过目难忘。相比《废都》中的那条通达世事的哲学老牛，《白鹿原》中的这条白鹿无疑轻快而妖冶，后文若有对情欲的影射，只怕也是机灵得多。第三章中以仙草自己褪掉亵裤结尾，颇有活色生香的画面感。尽管极想继续翻阅下去，我还是忍住没往下翻阅了。就像而今当下眼目前网络上流行的那一句“年轻人要讲武德”一样，做贼也得有尺度。

没有迟疑，我当即决定晚上出去散步时进书店购置一本原著一睹为快。入夜，七点半，饭后洗碗毕，给掌柜打了报告，遂立即奔赴书店。满脑子想着买书的事，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新华文轩书店门口，几经周转后，我总算买到了这本黄黑封皮的《白鹿原》。

回家路上，遇见了我最敬重的老师，便顺道送她回家，路上我喋喋不休地给她汇报自己的驻村工作和这几年的写作经历，倾听我摆那些写进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贫道不足道》的驻村工作经历。当然，我也谈了自己购买《白鹿原》的目的，主要还是想学习一下大咖对乡土小说创作脉象的把握。

将老师送到家后，我匆忙回家，坐在沙发上就急不可耐翻开了《白鹿原》，把目光聚焦在了第一章，至于扉页后精美的配文插图，以及文后的创作手记，现在毫无心思精研细读。文首第一句“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便给人一震，足够吸睛。仅此一点，当得后生亦步亦趋。

这第一章介绍了白嘉轩和前六房女人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很简短，除了第四房，主要都交代了新婚夜里发生的故事。洞房花烛夜春光旖旎的帷帐内能发生什么呢？尽管著名作家陈忠实在这第一章中重点突出地写了白嘉轩父亲秉德老汉的死，但你却会看出来，就连这个十分重要的重点情节，也似乎是为白嘉轩和第五个女人的故事作铺垫的。至于他和第六个女人的床笫之欢，色香味俱全之余，还添加了恐怖故事的佐料。至此，我似乎若有所悟：那些网上读本，难不成是因为这第一章涉嫌情色描写不敢刊载？可《白鹿原》中对描写这些情节毕竟还是十分隐晦的，我不由再度将第二章和第三章看了一遍，似乎又有所悟：如果仅从文学角度考量，不看这第一章，就算只从第二章阅读起，应该也不影响通读正本的完整性。这说不定就是盗版权宜之变的症结所在呢。重点仅在于作为全文的第一章节，它只要达到能够吸睛就已经完成了使命。在没通读全文的情况下这样说确实难免唐突之嫌。

开篇第一句话中的“引以为豪壮”为什么不用我们通用的“引以为傲”，应该是暗示了男主波澜壮阔的一生以及必将修成雄奇之才的必然结局。然而，若然精读这第一章，你看到的将不再是情色，而是汗湿后背的惊悚冷意。如果说白嘉轩生母白赵氏对女人如糊窗纸一样的认识以及第六房女人躺在男主怀中正在缠绵却见到了鬼的恐怖情节，还只能让读者认为那个特定年代的人们只能用封建的宿命论观点来考量，那么，对于自己的新婚妻子，接连死去的这么多个鲜活的生命，我们的男主做了什么呢？除了第六房胡氏因为长得漂亮深得白嘉轩欢心而请法官做过法事驱鬼之外，其他几位因病去世的妻子，并未见有延医用药的记录，也未见交代男主只言片语的伤怀。作者如此惜墨如金不知何意。尽管可以原谅那个年代由于医药水平以及交通的落后等诸多因素造成生命宛若草芥，但白家作为殷实之家，似乎并未就每个生命的逝去做过太多努力的抗争，尤其是秉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统思想的秉德老汉是那样地希望他的媳妇们能诞下子女给白家传承香火，就算这些女人只是生育工具，作为一个“祖德醇厚”（原文评注）美名在外的家户，是不是也应该表现出对工具的哪怕一点点怜惜呢？可是作者的笔下，终究没有着过多的笔墨，这似乎说明一点，那就是相比红楼梦中那个把姐姐妹妹看作清洁如水娇艳如花的浊物，白嘉轩这个也和太多女人发生过关系的男主，对待女人，除了原始的肉欲，只有近于残酷的冷漠。薄情如斯，哪有半点“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分？那么，在稍后的故事情节当中，以管窥豹，他的传奇应该是踩着女性的垒垒尸骨前进的。

可是，网上所有刊载的版本中，毕竟把这第一章给删减了，那么，我的预言明显应该又是错误的。这第一章中交代白嘉轩只结了七房女人，前六房都在第一章中给夭寿了，因此后面的文章中，关于白嘉轩和第七房女性仙草的故事，应该是表现出有情有义的模样的。

如此推理，作为观众，这第一章似乎颇有矛盾之处。

也许，这第一章重要与否并不重要，关键就是一个引人入胜吧。所以，我现在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部小说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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