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50年代初,我在掖县(今莱州)农村念小学,家里的厕所跟其他人家一样,在院落一角砌成长方形深坑,谓之“栏”。我家的栏算是稍讲究的,有墙、顶、门;为防跌入溺坑,老弱及小孩如厕时可搂住埋入坑边的木桩;或铲土置于坑沿儿,屙于其上,便毕将粪土推下。粪尿积多,架木板将其舀入粪桶倒进粪车,运至田间为肥。
谈到木桩,记得当时帮我家干农活儿的曲姓老汉讲过一件他年轻时的亲历之事。说有一顽童挨了私塾先生的打,便想报复,轮到先生去他家吃派饭,他事前在木桩下部的外侧横锯了一大半儿口子,抹上泥土,外观看不出来,又偷偷往菜里放点儿巴豆(泻药)。结果,先生接连上栏,体力不支搂住桩子,“咔嚓”倒进粪坑,曲老汉便是“应邀”去协助“捞人”的。讲罢他又感叹,说这顽童后来竟成了器。
且说我从读中学、中专到参加工作,几十年里去过近20个省市,退休后,所住小区又多有各地购房定居者,故而接触人甚广。从初时无意听说,到后来有心打探,渐渐知道了各地对如厕一事的若干俗称。那日听耍伴呼一声“上栏”,勾起我的兴致,起意将这些零碎所知汇集成篇,罗列一番———
上圈:距掖县沙河镇仅90公里的潍县(今潍坊市)农村,称栏为“圈”,盖因此栏也兼作养猪之所。其实,我们村亦有如此合二为一者。
尿尿:山东半岛一带皆如此称呼小便。记得初一上汉语课,众人举遍“音、形相同的两个字各为动、名词,所构成的词组”之例,穷词之时,我举手说“尿尿”,引起笑声,老师却称赞“很好,很好”。鲁中、鲁南及豫北等地也这么说,但第二个字发“suī(虽)”音。
上便所:胶东的习惯称呼。
上厕所:北方多省的习称。从字形看,“厕”字像屋,“则”为侧,可理解为“设于屋旁的侧屋”。旧时的厕所,尤其在农村,确也大都设在院子最边处,至于“所”,则为四面有围挡、但上方未全封闭之地。此二字正是方便之地的“地貌”写照。
上茅房:乡下一般用茅草搭建厕所顶部,叫茅房。后来,城里人也跟着这么叫。如,青岛人既说“上厕所”也称“上茅房”。另,过去农家厕所仅用茅草遮蔽,故而也称“茅厕”。
撒水、撒污、上马桶:上海及周边一带称小便为“撒水”,“水”字发“sī(斯)”音,管大便叫“撒污”;而女人不论大小便都说“上马桶”,并相沿至今。
出外头:东北尤其黑龙江省农村,大小便都这么说,皆因旧时厕所设在屋外院里。现今住进城市,好多人还是改不口来:明明从外边欲进屋里大小便,仍习惯说:“我要出外头。”
解手:这种叫法历史悠久,覆盖京、津、华北、西北以及内蒙古。据说起源于秦皇筑长城,官府从长城内外抓来百姓做苦工,押解途中,差役怕民跑掉,用绳子将他们的手捆住且连成串儿,有人欲大小便就要求把手解开,次数一多时间一长,干脆直呼“解手”。这称呼顺口顺耳,流传极广,后又衍生出“解大手”“解小手”,直至现今,简称为小解、大解。
内急、出恭:是旧小说里常用的说法,现代人不常用了。
蹲坑: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公厕甚至学校、单位的内部厕所,大多是又长又深的坑面横搭着有长方框的预制板。我等经常相约:“走啊,蹲坑去!”入厕后一溜儿蹲着,边解边聊。
方便:此称颇雅,有说是大约三十多年前从北京“冒”出来的。不过称呼虽雅,举止未必,似乎既有“不论”之嫌,亦确有“随地”之实。曾听老北京人说,从前城里少见厕所且收费,常有男人当道便溺,女人则将便盆倒在街上。直到清末,各街才遍盖厕所,禁止随地大小便,粪车也随之面市,以摇铃为号,住户闻声出来倒盆。
上世纪60年代初,我在济南铁路机械学校念书,老师讲授《车辆学》中关于“客车厕所之构造”一课时,提起一件趣闻,说中国最原始的铁路客车厕所,诞生在慈禧太后的公务专车(俗称“花车”)上,该车床的一侧之门内有一马桶,美其名曰“如意桶”,外裹宫廷黄色绒缎,桶底垫黄沙,沙上有水银,粪便落下无痕无味,可谓独出心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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