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明：一生钟情黄土地

吴天明 《老井》获奖后，吴天明与张艺谋合影留念吴天明在电影《飞越老人院》中演一个敢于冒险、有童心的老人  

他执导过《人生》、《老井》、《变脸》等多部电影，被公认是张艺谋、黄建新、顾长卫等第五代导演的伯乐。他率真幽默，在圈中被称为“顽童”。他是吴天明。3月4日，这位中国第四代导演代表因病离世。命运以一种冷酷而执拗的方式轮回，它让吴天明步履匆匆，都来不及与一生钟情的大银幕、一生热爱的黄土地和一生敬重的老百姓，道一声——“再见”。

张艺谋谈及恩师晚年生活时曾说，他想做很多事，有很多计划，都没来得及实现。

第五代导演的伯乐

3月10日，北京电影学院标准放映厅坐满了观众，“光荣永不落幕——吴天明导演电影回顾展”在这里举行。舞台中心，1000多支红色的蜡烛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吴天明的两幅照片竖立在两侧。舞台下，张艺谋、黄建新、李少红、张会军等电影人肃穆而坐。 

3月4日，中国第四代导演代表、原西安电影制片厂厂长、国家一级导演吴天明因心梗在其北京的工作室去世，享年75岁。

吴天明不仅执导过《人生》、《老井》、《变脸》等多部电影作品，也被公认为是张艺谋、黄建新、顾长卫等第五代导演的伯乐。他敢于直言、率真幽默的性格，也给许多电影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让他在圈中被称为“顽童”。

吴天明算是大器晚成的导演，40岁才和滕文骥联合执导《生活的颤音》和《亲缘》，直到44岁才交出了独立执导影片《没有航标的河流》。在这之前，他在西安电影制片厂当过演员，也跟着老导演崔嵬学习了三年多，他曾表示，他的基本电影知识以及拍电影的许多规矩都是从崔嵬那里学来的。

《没有航标的河流》是吴天明第一部引起关注的影片，在这部影片中他让男主角李纬穿上女人的长筒袜，在水面上露了一个疑似“假屁股”的镜头，这在全国掀起轩然大波，其敢拍、敢说真话的名声也就此打下。

此后，吴天明陆续推出了《人生》、《老井》等个人风格浓厚的作品，成为第四代电影导演的中坚力量。他的作品颇为厚重，所塑造的挣扎于大时代之中，“非英雄”式的人物均带着精神创伤。

吴天明关注农村题材，也曾说自己对拍农村戏很有自信，他曾说，他对城市的感情远远不如对农村深。当时读路遥的《人生》，他非常激动。

20世纪90年代初，他从西安电影制片厂辞职，到美国学习电影，虽然一度经济窘迫，但他还是坚持大量看片。

1996年，回国后的吴天明交出了“学习成绩”——《变脸》，影片再次引起关注，并为吴天明和演员朱旭分别带来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男演员奖殊荣。继《变脸》之后，到电影《非常爱情》、电视剧《黑脸》，吴天明开始从厚重现实主义向温情大众路线转变。

2012年，吴天明执导了影片《百鸟朝凤》，影片讲述了一个吹唢呐人的故事，并在去年的金鸡百花电影节的开幕式上放映。吴天明当时调侃称“我拍的电影都不挣钱”，但他说仍将坚持讲述反映现实生活的故事，不想，这部影片成为其遗作。

西安电影制片厂厂长

“青年电影人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伯乐身上，因为伯乐时常看走眼，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得成功。”吴天明说。

在吴天明担任西安电影制片厂厂长之前，西影厂的电影拷贝发行量居倒数第一，也没有什么卖座的影片。1983年，他接任西影厂厂长，开始了6年大刀阔斧的改革。据他自己回忆，当他接任时，他发现厂里的干部都在50岁以上，觉得应该起用年轻人，就召开全体大会，在会议上就地免职，各个车间部门，能提拔新人的全部提拔新人，暂时没有合适的就让老干部先代理，这样，中层干部的平均年龄到了30多岁。

而后，吴天明又大胆起用张艺谋、周晓文、黄建新、顾长卫等一批颇有艺术造诣的新人，为他们营造了一个较为宽松的创作环境，诸如张艺谋、黄建新、顾长卫等后来被称为“中国电影第五代”优秀导演的电影人从此脱颖而出。西影厂在他的带领下不仅拷贝发行量直冲第一，而且成为中国新潮电影的摇篮。

上海电影家协会副主席石川在接受采访时称，吴天明可以说是第五代导演的精神导师。作为最先使中国电影走向国际的主要幕后人物，吴天明对中国电影的贡献功不可没。

在许多人的记忆中，吴天明直率、勇于直言。这种个性在他步入老年后也未改变。

晚年的吴天明还当了次演员，于2012年参演了张杨执导的《飞越老人院》，在影片中扮演一位追求梦想的老人。他也曾透露自己的梦想是开个果园，种花种草，准备赚够了钱就买一块地。然而突然离世的他，并未完成这个心愿。张艺谋告诉记者，他在半年前还曾和吴天明见过一面，一起商讨了一个电影项目，“我一直叫他头儿，他身体非常好，精力旺盛，听闻他去世的消息我非常沉痛。”

借钱给年轻人

吴天明与陈凯歌第一次见面时，正在拍电影《人生》的外景。当时，陈凯歌、张艺谋、何群三人落魄不堪地找到他，说他们在给电影《黄土地》（该片为广西电影制片厂摄制）采外景，饿得不行，也没钱了。吴天明当即给他们弄来吃的，还从剧组借了两三千块钱和一辆吉普车给这几个年轻人。

也许是出于同样的“黄土地情结”，吴天明对“第五代导演”一直提携有加。1985年，中影公司举办第一届中国电影展。当时，陈凯歌执导的《孩子王》未被列入参展影片目录。吴天明让人把片子的放映时间、地点用英文写在纸牌上，并亲自举着纸牌到外国片商的餐桌前一一推销。最终，《孩子王》的发行权被14个国家购买，成为那次影展上的“销售冠军”。

和张艺谋一样，顾长卫也喜欢管吴天明叫“头儿”。得知吴天明去世的消息后，顾长卫十分吃惊，在他记忆中，吴天明“身体挺结实的”。

1982年，顾长卫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毕业，被分配到西安电影制片厂做摄影助理。次年，44岁的吴天明开始担任西影厂的厂长。正常情况下，从摄影助理升任至摄影师，大概需要熬上20年。新上任的吴天明着手改革，张艺谋、顾长卫这样有才能的年轻人很快得到重用。1984年起，毕业不过两年的顾长卫就开始与滕文骥、陈凯歌、张艺谋等导演合作，为《海滩》、《孩子王》、《红高粱》、《霸王别姬》等电影担纲摄影。

在得知导演吴天明逝世的消息后，曾因拍摄《飞越老人院》与其合作过的导演张杨也表示沉痛哀悼。

“你胆子够大的，选我来做主演。”“这跟您当初拍《老井》用张艺谋是一样的。”这是发生在吴天明和张杨两代导演之间的对话。

张杨说，“第一次与吴导演见面应该是在导演协会上，但并未有太多接触。我们真正建立联系是在2012年。”

作为演员，吴天明在片场非常活跃，心态和身体状态都非常好，常常与年轻人打成一片，甚至会一起踢毽子，因而被大家视为剧组里的老顽童。“所以消息一出来的时候我非常震惊。当年上学看《老井》的时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那个年代能拍出这样的东西，令我触动很大。非常冷静，手法很好。吴导演的性格特别直，对电影环境各方面的现状都有自己的看法，是圈中非常令人敬佩的一位前辈。”张杨说。 □综 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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