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在家42天,这个人是萨米耶 ·德梅斯特。他的书《在自己房间里的旅行》吸引我的就是这42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漫长的冬日夜晚,最温暖也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远离喧嚣与人群,壁炉里生一盆火、几本书、几支笔,所有寂寥一扫而空!最好连书本和笔也抛在一旁,一边拨弄炉火一边悠然冥想,构思几句让朋友们发笑的诗词。时光便如此不知不觉滑过,注入亘古的沉默,而我们一点也不会察觉它忧伤地经过。”
德梅斯特的日记体随笔文字充满自信,清新而又诙谐。看到第四辑的这段话,我立刻相信了德梅斯特。雪夜围炉,是我倾心可意的情景,三杯两盏下肚,中国人闲逸的幸福生活就全都在这里面泡着了。无论东方还是西欧,冬日夜晚围着一盆炉火,管他是炭火还是壁炉,旁边有人或无人,都比较幸福。如此的安详、宁馨和冥想状态,外来的印象才得以被消化。我们应该培养自己独处的能力,独自面对自己,这样,才能打通与上帝对话的神秘通道,也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既独立又生长着的整合的系统。
房间坐东朝西,呈长方形,其中一个仆人、一条忠实的狗、一榻床、一扇窗、一张桌、一把椅、一墙的油画、一柜的书籍、乃至一面镜子,都是德梅斯特此次旅行的一个个目的地。
真的能在自己的房间里旅行么,按旅行的原本意义上讲,是不可能的,尽管他直着走、横着走、斜着走,既不讲求规则,也不遵循方法,有时他还走之字形,如果有需要,他也尝试各种几何路径,这么着,德梅斯特可真是被逼成了一个无奈的人,同时,也被逼出一个自讨有趣的人来,安于寂寞并使之具有生产力,成为一个有能力独处并感到内心充实自足的人。他在贴着墙绕一圈共三十六步的房间里打转转,你想想看,旅行,房间里的旅行,可以不呆痴,不笨拙,不迂腐,在德梅斯特这里是完全可以至少在精神层面上去践行的,也只能如此了,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不然真就被闷死。冰冷的墙壁可以禁锢身体的移动,却无法禁止心灵的旅行,这个独处的旅行是灵魂生长的必要空间,这个旅行可以强化自我的感觉与体会能力,让以前麻木的变敏锐,以前的自大专横转成谦卑自抑,于是有了对不幸者的悲悯和对邪恶的义愤,让自己素质里比较好的那一面被唤醒。
德梅斯特,一位年轻的法国贵族军官,1790年因一场决斗被判禁足42天,他可是没去沮丧、悲观和伤心,没有感到百无聊赖、难以忍受,而是安下心来,建立起生活的条理,用读书、写作或别的事务来驱逐寂寞,让寂寞成为一种创造的契机与诗意的土壤,在这期间以玩票性质写成这本书,诱发出关于存在、生命、自我的思考和体验,涉及文学、艺术、哲学、医学、生命意义等诸多领域,让原本郁闷不堪的禁足,脱胎成一场热闹活泼、多彩轻盈且富于哲学探索的心灵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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