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九、十月份,在我们山区公路旁边一块块小草坪处,有时像变戏法似的,一夜之间突然飞来无数陌生的客人。它们嘴里哼唱着小曲儿,扇动着小巧精致的翅膀,在矮小茂密的茶树林里穿梭着,忙碌着。远远望去,就像一片流动的云,给单调的乡村平添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原来这是一群群听话的蜜蜂。它们被装在一只只大约半立方米的木箱子里,由养蜂人带着,一年四季到处流浪。哪里有怒放的鲜花,它们就奔向哪里,把家安置在那儿。待花期一过,它们又得搬家,搬到另一个有花的地方。我们这里是茶乡,秋季茶花盛开,漫山遍野,香气四溢。一到秋天,养蜂人就带着他心爱的蜜蜂,一路辗转而来,小住一段时日。
我喜欢蜜蜂,向往这种散淡自如的生活。闲暇之时,我就骑车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兜风,去看飞舞的蜜蜂,去看流浪的养蜂人。由于接触得多,我和那些来自远方、操着不同口音的养蜂人混得相当熟悉了。在与他们闲谈中,我了解到养蜂这活儿虽能赚点钱,但成本很高,也特别辛苦。买一箱蜜蜂要几百元,每年带着成百箱蜜蜂四处采花,光运费一项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而且到了冬天,百花凋谢了,还得每天给蜜蜂喂糖,一个冬天下来,要喂好几吨冰糖。何况这些养蜂人整天跟在蜜蜂屁股后面转,他们过的几乎就是风餐露宿、挨饥受冻、居无定所的生活。每到一处,随意找块空地,搭座帐篷就住下来,其间辛苦自是不必说了。
可仍有人养蜂,仍有人乐意四处漂泊。我认识一位北方汉子,最近三四年,他每年都要按时到我们这里来呆一阵子,像一只候鸟。我和他已经成了好朋友。他看上去快四十岁了,络腮胡子,浓眉大眼,头戴一顶草帽,身上系着围裙,脸上挂着笑意,说话粗声粗气,打雷一样。我对这种养蜂生活充满着好奇,和他聊天时,总是问这问那,想弄个清楚明白。
我问他养蜂多久了?他伸出一双大手摇了摇:“十年啦。”
他自己不修边幅,住处也极其简陋,一张小小的折叠床,几件破旧的日常用具,仅此而已。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他的帐篷边还靠着一把破木吉他。
“带这玩意儿干吗?”我忍不住指着吉他问他。
他笑着说:“作伴呀,解闷呀。你想,我一个人带着一群蜜蜂,住在这荒山野岭上,有时闷得慌,一发闷我就弹吉他,对着蜜蜂弹,对着远方弹,对着天空弹,夜夜都弹。”
我感到有些困惑,又问:“那你喜欢这种生活吗?”
他不无得意地说:“当然喜欢。别看我们养蜂人辛苦,可我们一年四季都在自费旅游,自由快乐。花是我们的导游,我们是跟着花的脚步旅游。你们这里现在茶花盛开,我们就来啦。明年春天,平原上有大片金黄的油菜花,我们就到浙江、江苏一带去。夏季的时候,山西、河北雪白如粉的刺槐花开放,我们又一路向北了。我们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最远的到过内蒙古呢。一句话,哪里有花,我们就到哪里去,哪里有花,哪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是追花的人……”
新闻推荐
新华社福州9月25日电25日举办的武夷山国际公路职业自行车赛上,163号选手、来自塞尔维亚的车手德扬·马里克在比赛过程中摔成重伤,被送往医院后抢救无效不幸身亡。赛事组委会发布公告称,这名塞尔维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