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于他人,是旅游胜地;于我,是故乡。
偶有返乡,也是作为游客走马观花。此次算是扶老携幼——带着父母及两个五岁小儿,出行种种皆操心。但再美的风景,一个人独享,终是怅然,与家人同往,哪儿都是最美的风景。所以,目之所及,皆是美好,我见苍山多妩媚,料苍山见我应如是。
古城阳光
因为带着老人小孩,所以选择了一日游,崇圣寺三塔、蝴蝶泉、洱海。
三塔,位于大理城北约一公里处。但见碧空澄澈,三塔鼎峙,撑天拄地,如玉柱标空。雪峦万仞、镂银洒翠的苍山峙其后,波涛万顷、横练蓄黛的洱海嵌于前。
在崇圣寺,导游李金花解说完毕后说:“信佛的人就拜拜,不信的就不拜。”萱儿认真地说:“妈妈,金花阿姨说‘姓佛\’的人就拜,我不用拜,我姓张。”妈妈笑倒。在给她解释清后,这小丫见佛就拜,双手合十,极其虔诚。问她许了什么愿,她说:“不能说,说了就不是秘密了。”不过两分钟,她就俯到妈妈耳边:“我说的是要有一支神笔,画什么就能变成真的,还要天天有糖果有冰淇淋吃。”
出得寺来,阳光明艳艳地倾泻过来。菩提树上,金光闪亮的叶子如法眼无数,熨帖着无数的心灵。
洱海,弯如耳,天生就是一双倾听的耳朵。尘嚣飞扬的心,在这片海前沉静下来,凭栏临风,心事尽掷。一排排浪朵次第开放,温柔如手,抚慰远来的心灵。那些记忆里陈旧的伤痕,好像也在逐渐淡去。
洱海是温柔的,是那种丝绸般的温柔,琴瑟般的温柔,水墨画般的温柔,好女子般的温柔;她又是平和的,平和得谦逊,平和得隐忍,平和得深邃,平和得恒久,一如大理古城人的生活;她更是强悍的,千百年,她给予大理人渔田之利,舟楫之便,滋养着这方土地,养育着她的儿女。她强悍得浩浩荡荡,强悍得不容置疑,强悍得始终如一。叹女人如海,却无洱海之幸,几人被识得懂得?在洱海游船上观白族三道茶表演,端上来“三道茶”:一苦,二甜,三回味,人生况味尽在其中。只是端上来,还未及伸手,就被两小儿尽数掳了去,一灌而尽。
第二日,闲逛古城。依旧阳光明艳,绿柳低垂;依旧清渠绕城,户户弄花。尽管免不了成为旅游胜地之后的喧嚣,甚至被揶揄为“年货一条街”,但它仍是古朴而清雅的。这种古朴清雅需慢慢品味,就如于尘嚣之中,安坐绿柳下,静听流水汩汩;就如慵坐五华楼下,晒着亘古未变的日光,听旁边纳鞋底的阿婆唠唠家常;就如找一家深巷小馆,来一份大理木瓜酸辣鱼和炒饵块,质朴浑厚的味道直抵肺腑;就如在梳五彩毛线辫的小摊上,那位朴拙的农家女手上忙着生计,目光却不时擦过旁玩耍的幼子………这些味道,远比洋人街里的酒吧咖啡来得实在,稳稳地直触古城温热肌里。
在古城给两小丫买了鲜花环,梳了小彩辫,买了几件小玩意儿。萱儿欢天喜地,抱着那些小玩意说:“妈妈谢谢你,今天你给我买的东西加起来有三样了,我好开心!”大理古城的夕阳柔柔地镀在她身后,美丽的熏衣草花环在她头顶盛开,她如一朵带露的雏菊,盎然盛开在古城的金辉里。
双廊月色
双廊,位于洱源县的东南和洱海的东岸,古名拴廊,南有长约7公里的弧形海岸,北有长约5公里的弧形海湾,两曲形如两条长廊,是洱海著名的九曲中的二曲,更拥有“风、花、雪、月”之妙景,享有“苍洱风光在双廊”的美誉,是近年来大理炙热的一处景点。素不爱去喧沸之地,但妹极力推荐,又帮我们订好了一处据说可观海赏花的“海景花园度假山庄”,于是欣然前往。
从古城出发一小时车程到达双廊,阿黑哥把我们接到店——一处临水缓坡之上。进得门来,一片花园撞进眼来:紫的、红的、黄的花儿随风摇曳,好不妖娆!一幢三层古色古香的小楼矗立眼前,每个房间皆灯光温柔。本色原木,雕花门窗,石铺甬道……小院还有两处有观景台,整个双廊尽收眼底,一泓海湾尽揽无余——真正的“海景花园度假山庄”。
按阿黑哥及老板娘的热心指引,第二天没两分钟就到达海边。沿海岸线慢慢地走,穿越海边一幢幢客栈小屋民居,听洱海在身边温柔呢喃,慢慢体味“海地生活”的况味。忽入死巷,两老翁守株待免,游说我们坐小船走海岸线观双廓,至玉几岛,再折返穿村回来。“可以喂海鸥呢!好玩呢!”老翁满脸皱纹里都挤满了双廊饱满的金色阳光。
一家人上得船来,萱外公神色紧张,双手死扣船板,嘴里叫嚷着:“快点拿救生衣来!”又叮嘱船家:“慢点,慢点,师傅你划慢点哟!”再看两小丫,早安安稳稳坐好,怡然自得地放眼碧海。外婆数落外公:“还不如小孩子!”
老翁的建议极对,摇橹小舟悠然自得地向海中划去,海边村庄更加立体,画卷般沿岸逶迤铺开。船至海中,见到成片的海鸥,翻遍了包底,才找出三小袋沙琪玛。两小丫省着一点一点地喂。海鸥白茫茫地围聚船头,忽左忽左,争相抢食,溅起水花笑语无数。
在玉几岛上岸,游完这个有名的小岛上农民起义军领袖杜秀文的古炮台,杨丽萍的太阳宫、月亮宫,已是中午。寻得小岛一白族家常菜馆,点了黄焖鸡,韭菜炒虾,腌菜肉,凉拌海菜,绿菜汤。入口,海的鲜气直扑而来,齿颊生香。饭后,依旧沿海岸慢悠悠往回走。累了,坐海边凉亭要几杯当地农家自熬的酸梅汤,慢慢地啜饮。然后,再慢慢地折返回店。
幕色四合,双廊小村繁星点点。海岸线如美人侧卧,曲线毕露,银裳熠熠。回望这幢三层小楼,每间客房依旧灯光温柔,阳台上衣袂飘飘……朗月悬海,天地安详。
明晨,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只在院子里看看阳光里怒放的花,在阳台上晒晒明艳的阳光,放眼望望碧水蓝天……饿了,可到老板娘的厨房里煮上一碗雪白的饵丝,放上店家自制的黄灿灿的酸腌菜,想必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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