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回“道士”

埃斯基（Eskisehir）是个古老的城市，城市名称就是Eski（老）和sehir（城）两个字组成。埃斯基地处首都安卡拉和伊斯坦布尔中间，是土耳其重要的工业城市，是北约最东部的基地。土耳其一直想加入欧盟，可是欧盟成员国每次投票，都不通过。有些土耳其人愤然不平地表示：就算欧盟同意我们加入，我们还要投票决定参不参加呢！

埃斯基这座城市外国人不多，开放程度不高。我们到了那里，按照规定要办“暂住证”。到了当地警察局，要填写表格。警察英语很差，交流困难。表格中有“宗教信仰”一栏，我们没填，留下空白。警察说非填不可。同行的张老师跟我商量：我们不是基督徒，自然不会填基督教；我们也不是佛教徒，再说佛教不是起源于中国，我们也不能填；我们更不是伊斯兰教徒，更不能填。

想了半天，我们想到了道教。道教是中国本土宗教，以“道”为最高信仰，以黄、老道家思想为理论根据。道家思想崇尚“无为而治”“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虽然我们并不信仰道家思想后来发展成的道教，崇拜神仙，但在此情况下，我们填写Taoism（道教）最为合适。因为，英文Taoism既指道教，也包括道家的哲学思想。于是我对张老师说：看来今天我们得委屈一下了，你当一回“道姑”，我当一回“道士”，我们就填Taoism（道教）吧。警察大概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道教”，拿着我们填写的Taoism横看竖看，愣了半天，好像心中不悦，最终还是认可了。

可是，接下来警察就开始找茬了。我们4个人是两个家庭，两人是正式邀请来的老师，居住证时间为一年，没有问题。另两个是配偶，按照签证规定日期，只能住一个月，要想常住，得办延长手续。张老师的先生原本就不打算久住，无需延长。我的老伴要陪我常住，则需办理。警察却说，夫妻关系需要提供结婚证，还要经过公证处盖章。我们一听，这不好办。我们出国没带结婚证，只拍了一张结婚证照片随身携带，警察看了不认可。我们只好暂时不办，写信回国，让家人把结婚证翻译成英语，去公证处盖章，再寄过来。

没想到，第二次我们带着中国公证处盖章的英文结婚证，去了警察局，警察却要求要翻译成土耳其语，还要经土耳其的公证处盖章才行。我一听，明白了这警察是故意刁难，不由地火冒三丈，对着警察吼道：“我听说你们的城市正在搞国际化，可是你们这帮警察连英语都不会说，连国际惯例都不懂，还搞什么国际化？！我去过欧盟好多国家，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荒唐的事！好吧，我今天不办了。你等着瞧吧！”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知道安纳多鲁大学原校长是该市的市长，既然是学校邀请我来讲学，这种事闹到市长那里，他不会不管。

果然，这场冲突很快反馈到了学校，我们回到宾馆不久，主管外事的副校长给我打来电话，表示道歉，并派车到了宾馆楼下接我去他办公室。校长听了情况，马上抄起桌上的电话，给市领导打电话。

三天之后，我们再次去警察局。一进门，就发现警察局换人了。一名会说英语的新警察接待了我们，和颜悦色，不一会儿功夫就办好了全部手续。

这是我在土耳其最不愉快的一次经历，也是唯一一次。或许这件事促进了当地政府机关的作风建设，推动了这个城市的国际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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