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光芒

□夏学杰

没有多少字的一本绘本，看得我泪湿眼圈。这个绘本名叫《战争与和平》，却与列夫·托尔斯泰的长篇巨著并无关联。美国著名童书作家、插画家约翰·亨德里克斯讲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一名年轻的英国士兵查理在前线经历的难忘的故事。

查理在给母亲的信中说：打仗实在是糟糕透顶。壕坑不仅肮脏，还十分潮湿泥泞，又黏又厚的烂泥在有些地方深达一米。夜幕降临，炮火停歇，他们又开始跟老鼠作战——抢夺晚餐，而晚餐通常也就是冷豆子。

正如《欧罗巴之殇——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描述：“几百万士兵蜷缩在潮湿的壕沟里，过着像老鼠一样的生活。欧洲文明谱写了交响乐，产生了相对论，创作了最优美的小说，但最后却把欧洲的青年都变成了耗子，在老鼠洞里盘踞了四年……青春被政客和将军们变卖，变得像壕沟里的泥浆一样毫无价值。参谋部里那些冷酷迟钝的将军无谓地浪费他们的鲜血，就像对待廉价的抹布。”

不想，圣诞节到了，发生了一件美得让人不敢相信的故事。英国士兵在战壕里听见了歌声。英国士兵与德国士兵的两军战壕只相隔三十米

远。“是德国人！我们的敌人在唱歌？听上去像是在唱《平安夜》，他们不仅放开嗓门唱，而且在他们的阵线上到处都是点着蜡烛和灯笼的小圣诞树。”

虽然士兵们代表着不同国家的利益，但他们仍然有共同的人性——他们唱同样的歌，同样深爱着圣诞节……

于是，敌对双方的军人们陆续走出了战壕，一同欢度圣诞节。他们唱颂歌，交换礼物，还踢起了足球……他们原本没有仇恨，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国家而战，甚至只是为个别政客所惑。这一天，他们变得不像敌人。

查理对母亲说：“和我们交谈的这些人，正是我们前一天想努力杀死的人！有几个小伙子带来了家里的小型相机，于是他们一起合了影。”

圣诞的停火，自然不会那么风平浪静。绘本写道：“我们刚一回来，华特·沃特少校就从后面的战壕指挥部跌跌撞撞地赶过来了。他气疯了，命令我们做好准备，等他再来时，就要向德军战壕开火。”

查理称这一天为“和敌人共度的了不起的一天”。万国之上，尚有人性在。

约翰·亨德里克斯的故事来源于历史上的真实事件，1914年12月25日，在比利时与法国的边境附近，绵延几千米的战壕沿线，一些英国、法国和德国士兵自发地停止战斗，一起庆祝圣诞节。

当然，故事的结局却没有绘本写得那么简单、美好。因圣诞节停战，有的战士被送上了英国的军事法庭。英国指挥官们则因1914年的休战感到尴尬，他们直接下令，在圣诞节那天哪个德国兵出现在战壕之上，就开枪向他射击。那些树立起来的圣诞树成了机枪和手榴弹的靶子。

然而，美好的人性并没有被残酷的战争埋葬，一位名叫威尔弗雷德·爱德华的英国士兵则这样描述：“对人性极致的热望，源自共同的信仰、共同的恐惧而产生的不可抗拒的、自发的冲动，最终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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