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个家但村里只有22个成人：逐渐消失的格陵兰村庄

来源:澎湃新闻 2019-07-10 07:55 https://www.yybnet.net/

在《Pacific Standard》（《太平洋标准》）杂志与玛格南摄影师合作推出的摄影专题——《A Journey Through Contested Lands》（《穿越纷争之地》）中，乔纳斯·本迪克森（Jonas Bendiksen）的照片与凯特·惠灵（Kate Wheeling）的以下文字一起刊出，这些作品得到了普利策中心（Pulitzer Center）的大力支持。格陵兰岛第三大城镇卢利萨特（人口4400人），远处的峡湾内漂浮着一座冰山。该镇是格陵兰渔业的主要中心。

格陵兰岛，伊卢利萨特，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Olsen想有个自己的家，但是村里只有22个达到投票年龄的成人，毫无发展恋爱关系的希望。”

Ivalo Olsen是Oqaatsut当地唯一的老师。Oqaatsut位于格陵兰岛岩石嶙嶙的西海岸，那里全是红色、蓝色和黄色的建筑物。Oqaatsut是一个大约有30名居民的小村庄，它面临着与格陵兰许多小型社区一样的生存问题：如果年轻一代离开这里，这个社区能否生存下去？

格陵兰岛，Oqaatsut，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村里的小学只有五个学生，从6岁到12岁不等。天气还可以的时候，Olsen会在冰上长时间地散步，享受冷清村落中的一片寂静，远望迪斯科湾上漂流的冰山。Ivalo Olsen出生在伊卢利萨特，目前是一位乡村教师。她希望成为一位心理学家，不过必须要前往丹麦或其他地方学习才能够实现。

格陵兰岛，Oqaatsut，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但这里的冬天漫长、黑暗且孤独。她想组建家庭了，但是村里只有22个达到投票年龄的成人，毫无发展恋爱关系的希望。她打算在这个学年结束后就搬离Oqaatsut。

雪中的游乐设施。

格陵兰岛，Oqaatsut，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跟格陵兰岛的其他许多农村地区一样，Oqaatsut的人口数十年来不断减少。许多年轻的格陵兰人为了获取农村地区没有的教育和就业机会，正在搬到岛上或国外的城市，离开小村庄。外流的女性人数远多于男性。Nive Nielsen来自努克，是一位歌手、音乐家兼演员。高中毕业后，Nive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国外，后来和来自美国的丈夫Carlie一起回到格陵兰岛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Nive因乐队The Deer Children而为人所知。

格陵兰岛，努克，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丹麦于1721年获得格陵兰岛的控制权，二战后正式开始推动这个极北之地的现代化，也就此拉开了人口外流的序幕。丹麦人来到格陵兰岛，担任公务员和建筑工人，很多人在这里娶妻，并把妻子带回丹麦本土。格陵兰岛，Oqaatsut，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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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极端的情况下，丹麦的现代化举措甚至包括强制城市化，整个社区的人被赶出家园，强制迁到格陵兰首府努克（当时名为戈特霍布）等更大的城镇中。今天，许多人把格陵兰岛上快速升高的自杀率和酗酒率归咎于这一社会剧变。

上：格陵兰岛，Oqaatsut，2018年。

下：格陵兰岛，伊卢利萨特，2018年。格陵兰岛第三大城镇卢利萨特（人口4400人），天上有一架飞机飞过。该镇是格陵兰渔业的主要中心。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就在80年前，近70%格陵兰人都在不足200人的小社区中，而今天只剩7%。”努克一处墓地中的十字架。格陵兰岛的青少年自杀率是世界上最高的，每10万人中就有100多人自杀。自杀的青少年大多处在12-24岁间，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造成了这一现象；比如家庭暴力和酗酒等。但研究人员也指出，许多人难以在格陵兰传统生活方式和现代生活间找到平衡。

格陵兰岛，努克，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格陵兰岛大部分地区都被冰雪覆盖，一向都不是宜居之地。直到今天，社区之间都没什么公路，居民必须坐飞机、坐船、开雪地摩托或者靠狗拉雪橇来出行。上：Sara和Stina Olsvig是一对双胞胎，16岁。她们都计划去丹麦的寄宿学校（Efterskole）上学一年。她们的班级中，大约有一半的学生将在暑假后出国。格陵兰学生协会表示，出国的学生只有大约一半的人会返回格陵兰居住。Sara说她想成为一名建筑师，而Stina想成为一名机组人员。

下：Julia和Vivi Knudsen姐妹。她们大部分空闲时间都在钓鱼和打猎松鸡。她们经常和作为渔民的父亲一起出去，一直喜欢户外活动。传统上，狩猎和钓鱼都由男性主导，但她们却反其道而行之，结交了一群对狩猎和钓鱼有着共同爱好的女性朋友。姐妹俩已经在丹麦生活了好几年，但她们决定返回格陵兰，在更接近自然的地方生活。

格陵兰岛，努克，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第一批欧洲殖民者于公元985年左右来到这里，发现这里有人居的痕迹，却没有任何居民的踪影。Paulus Gabrielsen是一个猎人兼渔夫，正在捕捉松鸡和兔子。许多年轻人，特别是女性，选择搬到首都努克或国外，希望跳出传统生活方式寻找其他机会。传统的格陵兰生活一直围绕着打猎和捕鱼，这些活动一般都是由男性主导的。

格陵兰岛，Oqaatsut，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几个世纪后，适应了北极生活的因纽特人从加拿大来到这里，建立了以狩猎为生的小型据点并蓬勃发展起来，一直延续到最近。就在80年前，近70%格陵兰人都住在不足200人的小社区中，而今天只剩7%。努克的一处老公寓楼。格陵兰岛的居民逐渐脱离传统生活方式，前往城市生活，人口城市化水平不断提高。

格陵兰岛，努克，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传统的性别规范依然深深扎根于小村庄里，男性都是猎人或渔民，女性则负责操持家务；虽然现在女性也进入了劳动力市场，但是传统分工依然根深蒂固。年轻人在结冰的小丘上玩耍，背景是努克一个新的公寓社区。格陵兰岛的居民逐渐脱离传统生活方式，前往城市生活，人口城市化水平不断提高。

格陵兰岛，努克，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结果就是，小村庄能够提供给受教育女性的机会少之又少，主宰市场的依然是传统上男性主导的岗位，比如狩猎和捕鱼。一名男子穿过伊卢利萨特內港的冰川裂缝。该镇是格陵兰渔业的中心。很多年轻人，尤其是妇女，会搬到首都努克或移民国外，寻找传统狩猎和捕鱼活动以外的工作。

格陵兰岛，伊卢利萨特，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Pulitzer Center

“首先有能力搬出去的是女性，因为她们能照顾自己。” 在丹麦本土住了十多年的Julia Knudsen表示。她在1999年离开格陵兰岛到外面游历，并学习了计算机科学——当时，格陵兰岛上唯一的综合性高等学府格陵兰大学并未开设这门学科，“留在那里的大部分都是男性。可能他们认为自己只会捕猎，或者觉得在大城市里活不下去。”格陵兰岛的居民逐渐脱离传统生活方式，前往城市生活，人口城市化水平不断提高；目前首都城市居民人数已经达到约17,500人。

格陵兰岛，努克，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我不担心那些学生，更担心的是一辈子都住在这里的大人——Ivalo Olsen”课间休息时，Oqaatsut村学校中仅有的四名小学生。

格陵兰岛，Oqaatsut，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Oqaatsut的孩子要想继续读书，就必须离开这里。这个小村庄里没有中学，再过几年，等到最小的孩子升上八年级、去到城里的寄宿学校读书，村里的小学可能也会关掉。两名男性架雪橇前往离他们最近的城镇伊卢利萨特，路上要花费两个小时。

格陵兰岛，Oqaatsut，2018年

Jonas Bendiksen | Magnum Photos with support from the Pulitzer Center

“我不知道再过十年二十年，这个村会缩小成什么样。”Olsen这样说，而Oqaatsut甚至还远远不是岛上最小的村庄。她不知道，村里的人们看着自己的社区逐渐消失，会带来什么后果，“我不担心那些学生，更担心的是一辈子都住在这里的大人。”格陵兰岛首都努克，新建公寓楼在落日余晖中。格陵兰居民逐渐脱离传统生活方式，前往城市生活，人口城市化水平不断提高；目前首都城市居民人数已经达到约17,5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