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大叔的“从前慢” ■秋女

家附近的菜场是统一规划装修过的，整齐划一，连收款二维码都是统一制作的，一个支付宝、一个微信，紧挨着端端正正地贴在围栏右下方。这年头，收款二维码几乎已成了店家的必备之物了，没了这个，简直没法做生意。

不过也有例外的，那是个卖蔬菜的摊位，整间菜场只有这个摊位，既没有支付宝，又没有微信的二维码。摊位的主人是位五十来岁的大叔，虽说是卖菜的，收拾得却大方利落，冬天戴顶鸭舌帽，夏天戴顶巴拿马草帽，一看就透着几分个性。

不能用手机扫码付款，别说是新顾客，就算是老顾客，也常有忘记带钱的时候，这年头，谁不是已经习惯“一机走天下”了呢。那怎么办呢？要么在他那儿赊账，反正来的大多是熟脸，下次再来时给就行；要么他指指隔壁摊位，让我们上那边扫码换出现金；还有就是顾客之间，也能互相换现金。

我自然嫌麻烦，问他为什么宁愿赊账也不搞个扫码收钱？他说，我就喜欢用现金，每天收摊后，将今天卖的钱数上一遍，心里特踏实。我不习惯钱在手机上，摸不着数不到的，感觉这一天都白忙活了。

再说了，我这个年纪还不算老，用起这些来都嫌麻烦，我的一帮老顾客，大多都是老头儿老太太，他们肯定更觉得不方便了。这世界变得快，可不管怎么变，总要给我们这些不愿意跟着变的人留一条活路啊。

按说不但顾客很难容忍这样的麻烦，市场管理方也不允许这种特立独行的做派。不过大叔敢如此坚持，自是有他的底气。他所卖的虽是寻常蔬菜，却有个特点，都是自种自卖的。他是城郊人，那儿的人们通过拆迁一夜暴富，他不愿像其他人一样每天打牌闲逛，无所事事，就承包了一大块土地种菜。因为不为生计，所以他种菜不用温室大棚，就按传统的农时节气来种菜。如今菜场里的季节感越来越模糊弱化，大多数的蔬菜瓜果一年四季都能买得到，几乎让人忘了它们的季节性。难得还有这样的菜农，坚持着最后的倔强，任蔬菜由着自己的性子，有时有节，不疾不徐地萌芽、生长、成熟。

这些沐浴在自然的阳光雨露下生长成的蔬菜，那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的传统的现金交易方式，令这位卖菜大叔的身上，有了种“从前慢”的调性，也因此收获了一众铁杆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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