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瑞典当地时间10月10日,2018年和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揭晓,获奖者分别是波兰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 (Olga Tokarczuk)和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Peter Handke)。
本期向读者介绍2018年度获奖者当代著名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以及“文学”波兰。
托卡尔丘克2018年即已获国际布克奖,成名作《太古和其他的时间》讲述了一个令人久久难以忘怀的故事,其散文风格具有强大的抚慰效果,被认为安静而有力。在这部史诗般的小说中,奥尔加·托卡尔丘克运用魔幻现实主义创造出了一个既弥漫着古老神话,又坚实扎根于当下的世界,既交织民间传说、史诗、神话与波兰生活景致,又充满符号、隐喻的世界。20年来这部小说已经被翻译成22种语言,在全世界范围内出版108次,是入选波兰中学课本的国民小说。
暂停了一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揭晓,瑞典文学院宣布将2018年和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分别授予波兰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和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其中对于托卡尔丘克的颁奖词称,“因为她的叙事想象力,以具有百科全书式的激情,代表了对人们生活方式多种边界的跨越”。
从1901年至今,诺贝尔文学奖一共颁发给了114人,其中女性15人。如果算上1935年离开波兰、且以意第绪语写作的艾萨克·巴什维斯·辛格,共有6名波兰作家获奖,其中女性2人,这样的比例着实不低。
下西里西亚的小城
“米霞,像每个人一样,一出生就分成了一些部分,不是完整的,而是分成一些小部件。她身上的一切各有各的功能——视、听、理解、知觉、预感和接受的功能。米霞未来的全部生活就在于将这一切联接成一个整体,然后任其分解、衰退。”在1996年出版的小说《太古和其他的时间》 中的《米霞的时间》中,托卡尔丘克如是写道。
如果不了解波兰的历史,是无法理解波兰作家及其作品的。
“自十四世纪末到十八世纪末,波兰曾是欧洲的泱泱大国,拥有包括乌克兰、白俄罗斯和立陶宛在内的广袤国土,是欧洲唯一疆域横跨波罗的海和黑海的国家。”托卡尔丘克于1998年出版了小说《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后来中文版本的译者序《文学创作中的七巧板》一文里如是写道。在译者看来,读懂托卡尔丘克作品中的重要内容,要读懂其在书中隐藏的历史信息。
对于中国读者来说,波兰历史上被三家瓜分的故事耳熟能详,这样的故事更多来自于科学家的故事,而非文学,因为了解波兰作家及其文学的国内读者并不多。国内读者还不知道的是,波兰是有过大国辉煌的,波兰骑兵曾改写了欧洲历史,而独立之前和独立之后的岁月里,波兰也曾历经大范围的领土变迁和民族迁徙,这些也影响着每一个波兰人个体,也成为波兰文学的苦难源泉。
托卡尔丘克生于波兰卢布斯卡省绿山城县的苏莱胡夫镇,这里不仅是她生长的地方,也是她的精神家园。卢布斯卡省属于欧洲历史上西里西亚地区的一部分,这一地区在历史上最先属于波兰皮亚斯特王朝,后来被定都于今日捷克首都布拉格的波西米亚王国夺取,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一部分,1526年被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统治,1742年被普鲁士夺取,1945年后大部分地区并入波兰,其中包括卢布斯卡。
“书中每个故事都与下西里西亚的小城新鲁达及其周围一带的地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文学创作中的七巧板》这样写道。
波兰的历史,就像托卡尔丘克笔下的米霞,一开始就不是完整的,这对20世纪的波兰作家和波兰文学有很大的影响,而波兰在欧洲历史中的独特性,也让如此的表述更能得到欧洲读者的认同。
不是只有一种语言
类似的偏好,许多20世纪的波兰作家都存在。
1905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波兰作家亨利克·显克微支,生于俄占波兰,他的家长卖掉了土地和房产举家迁往华沙,他的“卫国三部曲”《火与剑》《洪流》《渥洛杜耶夫斯基先生》,讲述的是波兰中世纪的历史,《十字军骑士》一书,则讲述的是波兰和立陶宛对抗条顿骑士团的历史。他的作品《你往何处去》,早在1922年就被翻译成了中文。
1924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波兰作家瓦迪斯瓦夫·雷蒙特,最著名的作品是《农民》,被认为是波兰农村的百科全书。1978年获奖的艾萨克·巴什维斯·辛格,在1935年逃离了波兰,因为他的父母都是犹太人,波兰犹太人在二战的遭遇众所周知。他坚持用意第绪语写作,这个语言属于日耳曼语族,在二战以前全世界有1000万人使用这种语言,而今其已经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濒危语言。
一样描写苦难的还有1980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切斯瓦夫·米沃什,生于今天的立陶宛,逝世于波兰克拉科夫的家中,他的第二本诗集叫《三个冬季》,描写波兰人承受的苦难。同样逝世于克拉科夫的还有1996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维斯拉瓦·辛波斯卡,在《巴别塔》中,诗人用一系列杂乱无序的对白,看起来像是恋人对话,其实是答非所问。
“你仍想念他吗?”“但是我没哭。”
“只有这些?”“只有你一人。”
神话中的“巴别塔”,终因语言不通而倒下。
“书中的人物有的自遥远的过去就定居在这里,小城的缔造者——刀具匠,便是在这里开拓洪荒,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初建社会文明的始祖;到了中世纪,下西里西亚便出现了完善的骑士制度和奴隶制庄园经济,骑士的女儿库梅尔尼斯及其传记作者帕斯哈利斯便是封建文明和社会习俗的见证者。十八世纪就移居到这个地区的德国人,给这里带来了西欧的文明,在这里繁衍生息,也算得上是这个地区的老居民。然而战争却完全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这是译者为托卡尔丘克的作品写的序言,在这片土地上,不只是有一种语言,一种思维,一种习俗,就像雷蒙特坚持用旁人看不懂的意第绪语一样,那是他的语言,他的根。
托卡尔丘克也是如此,译者易丽君曾说,“她要处理的问题就是在作品里探寻波兰民族的根,和人在历史中的位置。”托卡尔丘克也曾表示,小说书写是出自一种寻根的企盼,探求自我的根源,好能安于现实之中。
寻根却不诉苦
寻根却不一味诉苦,是托卡尔丘克与其它作家不同的地方。在易丽君看来,波兰人是个充满苦难的民族,但她并不控诉,而是努力去呈现波兰民族历史中闪光的地方。
通读托卡尔丘克的代表作品,民间传说、寓言与当代生活融合一体,现实与魔幻合为一处,读起来轻松愉快,深思之后也能找到存在于其中的沉痛历史和社会现状,在波兰国内,有人常将其和马尔克斯相比较。这样的写法,与其专业背景不无关系,作为一名60后作家,托卡尔丘克毕业于华沙大学心理系,有在精神病医院的工作经历。
托卡尔丘克曾表示,心理学的研究确实发展和深化了其对“世界文学”的感知力。精神病医院的工作经历,对她的创作非常重要,她发现:即使经历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也会有各自不同的体验方式。
“在波兰的某处,有个名叫太古的小镇,它位于宇宙的中心,由四个大天使守护着村落的东南西北四个边界。倘若步子迈得快,从北至南走过太古,大概需要一个钟头的时间,从东至西需要的时间也一样。但是,倘若有人迈着徐缓的步子,仔细观察沿途所有的事物,并且动脑筋思考,以这样的速度绕着太古走一圈,此人就得花费一整天的时间,从清晨一直走到傍晚。在这里,人们生活其中,却又无法逾越。那些自以为走出太古的人,不过是在边界处靠着隐秘的墙进入了梦乡。”
如果对比亨利克·显克微支与托卡尔丘克的作品,可以发现,由于成长环境的不同,波兰作家对历史反思的宏大叙事逐渐消失,关注点开始转向普通人的个体。在《太古和其他时间里》,三代人的故事,背后是波兰动荡难测的历史。
以魔幻手法和现实空间来写历史,这样做的不只是波兰作家。然而,如果历史渐渐被淡忘,那么,留给其它人的诺贝尔文学奖的时间,不知还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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