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不安，毕竟春天越来越近

□本报记者李雪萌

2月4日，庚子年迎来了它的第一个节气——立春。二十四节气次序轮回，我们又回到一个起点。历法上看，这也是庚子新年的真正开始。大地还在肃然静穆，冰雪尚未完全消融，人们心里还有无数的不安，但守信的春天依然按时来到我们身边，一如既往。

◆所有事到最后都会是好事；如果还不是,那它还没到最后

《南方周末》2020年的新年献词中，提到了“那句曾广为人知的‘预言’：2019，可能是过去十年里最差的一年，也可能是未来十年里最好的一年。”

这句“预言”人们都很熟悉，在大V的演讲中、网红辩论节目中、流行公号的文章中……曾经高频出现。并没有多少人当真，大家只是当做一句“我太难了”的调侃。即便是开篇就祭出这个金句的《南周》，最后的落脚仍然是“信念与力量，将撑开我们共同的硬核年代，蹚过烈火，抵达梦想。”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新的一天、新的一年、还是本世纪20年代的起点”，会有美好的生活在不远处。

但现实总是这么严峻，今天再回头看看不久前自己“太难了”的抱怨，会觉得那只是矫情——身处真正的大难，不会有抱怨的心情，只会想着怎样咬紧牙关、坚持到底。

眼下的我们，才是真正的太难了。没有人想到2020年会是这样的开始，所有人猝不及防地迎接了这样一场波及全国的严峻考验，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每个人都受到了影响。

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知道面对现实。鸿蒙亿万年，无论冰河、地震、洪水，还是战争、屠杀、瘟疫，从未阻止过春天的到来，这一次，仍然不能。黑死病、天花、麻疹、霍乱……都曾杀死过数以千万计的生命，但人类今天还在生机勃勃地活着，还在不断创造着更美好的生活。

时间永远不会倒退，已经有了这样的开始，我们能做的，就是面对现实，一个麻烦一个麻烦地解决，一个困难一个困难地战胜。今天我们所遇到的挑战，前辈都曾遇到过，并且全都取得了胜利，虽然或许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罗振宇2018年《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用约翰·列侬的一句话做了结语：所有事到最后都会是好事；如果还不是，那它还没到最后。

并非是刻意用“好事”的外衣来掩饰事物的残酷与严苛，但我们的确是在一次次的磨难中不断锻炼成长。那些不能打败人类的，都会使人类更强大。

◆春天之所以美好、富饶，是因为它经过了最后的料峭

影片《立春》里，王彩玲一遍遍地说：立春一过，实际上城市里还没什么春天的迹象，但是风真的就不一样了，它好像在一夜间变得温润潮湿起来……

就在一周前，我们迎来了立春节气。这个冬天我们过得十分艰难，但是春天的气息还是越来越近了。

在历法中，立春才是一个新年的开始，在中国人的传统中，这一天历来是驱邪禳灾、除旧布新、纳福祈年的日子。万物苏萌山水醒，农家岁首又谋耕。从这一天开始，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人间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陟负冰，一个欣欣向荣的新开始悄然而至。

人类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并不耽误郊野外的鸟语花香。虽然天气还延续着寒冷，但迎春和连翘还是默默地鼓起了花苞，气温渐次回升，幼苗开始破土，溪水开始洋溢着生气。鼓吹清和、冰化雪销，春水初生、春林初盛，一切都是向着成长和希望在勃发。

有很多生命没有看到这个春天。

生活中总有很多遗憾。虽然每一个生命，都该拥有活着的权利，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得到善待。但不完美才是生活更真实的面目，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失去。就拿同一个时间的世界来说，澳洲大火带走了数不清的生命；伊朗误击的乌克兰客机上有176名无辜的平民；在无数个凌晨四点起床训练的NBA传奇球星科比，也在一个凌晨四点与我们永远道别……

大地以无限的慈悲与宽容，容纳着世界上发生的一切，好的和不好的，积极的和悲观的。无论怎样，人间的悲喜阻挡不了时间的轮回与前进，该过去的总会过去，该到来的总会到来。就像那句被众多网友喜爱的话：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

舒婷在《初春》里写道：春天之所以美好、富饶/是因为它经过了最后的料峭。

珍惜这个春天吧，看起来她来得很容易，实际上很艰难。更加珍惜生命，是对那些失去生命的亲人、朋友、同胞的最好的怀念。相信这个经过了最后料峭的春天，会给我们带来希望与生机。

立春之际，知名博主“老树画画”发布了新作：

今年花儿最纠结，犹豫再三还是开。

举国虽说闹瘟疫，春风总会吹起来。

或许这是平凡百姓对于明天最质朴无华的盼望与期待。冬天已过，蛰伏的力量在渐次萌醒，复工的人群已经开始忙碌，春天在一步步向我们回归，不紧也不慢。

◆人类所有的智慧包含在两个词中：等待和希望。还有思考

小说《基督山伯爵》的最后，大仲马写下了这样的话：

“世上没有幸福和不幸，有的只是境况的比较，唯有经历苦难的人才能感受到无上的幸福。必须经历过死亡才能感受到生的欢乐。活下去并且生活美满……人类全部智慧就包含在两个词中：等待和希望。”

疫情中的我们，此刻就怀着最耐心的等待和最虔诚的希望。等待研究者研制出应对的药剂，等待疫情的消退，等待生活恢复正轨；希望这场无妄之灾停止肆虐，希望经历磨难后的新生活会更美好。

等待与希望固然是人类的智慧，但此刻更重要的还有思考。我们愿意承担命运安排的一切痛苦与不公，但这并不等于放弃思考的权利。所有发生着的一切，有天灾，也有人祸，只有反思才能令我们没有白白遭受这一切。

追责仅仅是反思的一个方面，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真正值得思考的，是对于生命的理解，是人类与人类、人类与大自然如何和谐相处。

这场灾难让我们思考什么是责任。生命不是孤立的，每个人的生命都与其他人息息相关，一个看起来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也有可能决定你的生死。自己的一个心念、一次行为和一次连接，都要谨慎地观察和修正。不存在所谓只要简单开心过好自己日子的人。

它让我们思考什么叫使命。那些身着厚重防护衣的医生们令人哽咽落泪，这个世界之所以是美好的，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是普通人，也心存恐惧。使命，不是“无所畏惧”，而是立志“有所作为”。

它让我们思考什么是敬畏。从SARS到今天，反映的不仅仅是人类的贪欲，更是人类的自大。自大让人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肆意妄为。对生命的残害最终将会折回到生命本身。

值得我们思考的地方还有很多，每一个你我这样的普通人都要勇于自我担责，做一个干净、卫生、遵守秩序的国民，在忙碌中懂得相互关爱，在逆境中记得坚守良知。

我们要对下一代担责，教给我们的孩子们这样的信念：普通人也要有明确的权利意识，要具备自我管理能力和监督能力。

我们还要对置身其中的环境担责，今天生活的世界，是昨天的我们自己所造成；明天生活的世界，也将由今天的我们所选择。

加缪说：对未来最大的慷慨，就是将一切献给现在。如果我们能从灾难中收获教训，也算是这场灾难馈赠的沉痛的“礼物”。也只有每个人都能承担起应有的责任，真正的春天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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