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丫子触摸到木澡盆内壁,滑腻腻的,托尔斯泰回忆保姆抱着婴儿期的自己洗澡的情形,曾让我暗自惊诧。作家的记忆力异于常人吗?就是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外挂着类似行车记录仪的监测仪器也未必如此逼真吧。
多克托罗回忆童年的长篇小说《世界博览会》文不切题——只是在小说尾声,作者与家人一道参观在纽约举办的世界博览会——但十分好看的。让我再次回味真实与想象的关系问题。
尽管主人公和自己一样名叫埃德加,生活背景(上世纪30年代的纽约)、家人名字也都一样,但多克托罗不认为这是一部自传体小说。他说过,“某人可能是我,或者是部分的我”,作者需要对生活素材进行再加工,因为照搬生活和历史会让读者感到枯燥无味。这其实也进一步验证了我对托尔斯泰关于洗澡记忆的怀疑。
所谓的纤毫不爽的记忆,实则源自想象力的偷梁换柱,而想象力,我越发相信来自自我激励下的勤奋训练——这种训练的痕迹是如此隐秘,以致无论是读者或是作家本人都最终将训练的成效等同于天赋。
这就是自传体作者记忆力神话的秘密。
与多克托罗同时代的以色列作家奥兹的《爱与黑暗的故事》也是一部自传体小说,只有在合上书本之后,理智才能提示我——你还能指望一个作家把自己想象与虚构的本能的翅膀捆扎起来?
最能暴露回忆之想象与虚构之本质的,不是某一场景,某一感觉,而是对于各种“关系”的复原。
社会关系,亲缘关系,家庭关系,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关系,同学朋友关系等——它们彼此交叉,缠绕,形成一个无限微妙的情感世界的客观载体。
所有的作家都无可避免地展示情感之微妙复杂,大作家的描写纤毫毕现,而多克托罗呢,他带领读者,一同微小到纳米级别,进入到了一个5nm的芯片世界,在微小尺度下,感受恢弘到令人惊骇的结构、管线、风景。
凌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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