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文字中的光亮诱惑

在阁楼独听万物密语作者：黑陶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时间：2020年6月

■彭忠富

布鲁诺·舒尔茨的意义和价值在于启发我们如何转向内心、转向宇宙深处，如何经由想象、梦幻和变形构建自己的神话，如何将平庸、狭小和灰暗转变成刺人心肠的神奇、辽阔和永恒。而黑陶的诗意解读，则是进入布鲁诺小说迷宫的一把神秘钥匙。

如果一个外国作家既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又没有特别出色的作品，那么他很难进入我们的阅读视野。但布鲁诺·舒尔茨这个波兰作家却是个例外。他生前默默无闻，全部作品似乎也只有《沙漏做招牌的疗养院》《领退休金的老头》等29篇短篇小说。去世后却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并注意到其写作的巨大价值，被誉为与卡夫卡比肩的天才作家。

诗人兼翻译家高兴曾经这样谈到阅读布鲁诺·舒尔茨作品后的感受，“你会发觉自己不得不时常停顿，似乎总需要调整一下视距，调整一下节奏，自然也需要调整一下思维和心态，并不主要是因为深奥、晦涩，而更多的是因为晕眩。那么绚烂的画面，无边的想象，迅即的转换，突然的中断，密集，刺眼，反常，神秘，速度，空白，跳跃，所有这一切只能让你感觉晕眩……”

这些写作技巧的娴熟运用，跟诗歌有异曲同工之处。正如高兴所言，“本质上，布鲁诺·舒尔茨是位诗人，伟大的诗人。”这也与诗人、散文家黑陶的观点不谋而合。黑陶认为，“布鲁诺·舒尔茨的小说，仍然透露出如此强劲的诗歌气场：他的字里行间，遍布有钻石般闪烁的诗歌鳞爪。似乎，小说家只是他的伪装，他的内里，就是一位体温发烫的真正诗人。”基于以上认识，黑陶决定在精读布鲁诺·舒尔茨所有小说的基础上，“用汉语诗歌，呈现另一个布鲁诺·舒尔茨”，并参与“布鲁诺·舒尔茨的文学生命”。

黑陶新近出版的《在阁楼独听万物密语》是从杨向荣翻译的《鳄鱼街》一书中提炼出的128首诗歌。黑陶从翻译的原词、原句中挖掘提炼，选用成诗的句子、词语，不增加，不改动，只是进行了删削、拼接、分行、组装成诗，构成了这本独特的诗集。这是黑陶向布鲁诺·舒尔茨的致敬之作，用诗歌诠释诗歌，解密布鲁诺·舒尔茨文学密码。这是黑陶的一种创新，读完布鲁诺·舒尔茨的作品，再读黑陶的《在阁楼独听万物密语》，我们会有无尽的期待。

以布鲁诺·舒尔茨的短篇小说《沙漏做招牌的疗养院》为例，疗养院是一个奇特的空间，扭曲了时间，一切都昏昏欲睡。那个像疯狗一样的人，到底是凶猛的疯狗还是被压抑的人？这充分反映出了人性的复杂。以这则短篇小说为蓝本，黑陶创作了五首诗歌，家乡夏天乌云密布的黄昏、父亲瘦薄而憔悴的脸、在大街上迈着线性步伐行走的女性、强化着神圣寂静的镜子以及黑暗中的那扇窗户，这些黑陶从小说中精心提炼的意象，构成了我们对小说的某种跳跃性认识，让人觉得压抑、沉闷而且孤独，使我们急于想找到小说的相应文本来看看，以了却我们的心头之惑。

布鲁诺·舒尔茨的意义和价值在于，启发我们如何转向内心，转向宇宙深处，如何经由想象、梦幻和变形构建自己的神话，如何将平庸、狭小和灰暗转变成刺人心肠的神奇、辽阔和永恒。而黑陶的诗意解读，则是进入布鲁诺小说迷宫的一把神秘钥匙。让我们在黑陶步步为营的诗意中，试着探寻布鲁诺孤独文字中的光亮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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