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布鲁诺·阿皮兹 生活书店 来自专辑生活书店好书推荐
博果斯基还年轻,还不到35岁,曾是个空军军官,为了隐藏身份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努力。他属于国际集中营委员会——ILK,一个极其严格保密的集中营内部的组织。除了个别新吸收的成员外,没有任何犯人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更不要提那些党卫军了。
党卫军组织着散漫的人群,让他们排成队列。在这些狂暴的野蛮人的押送之下,人们踉跄蹒跚,向集中营移动。
彦科夫斯基成功了。他在队列之间悄悄地滑来滑去,轻巧躲过了党卫军的暴打。在队伍里,没有人会去注意旁边的人。每一个人都不知道未来在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命运,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忧心。
在恶疾缠身和精疲力竭的重压之下,人最原始的自我保护本能便被激发了。这支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在甬道上排开,一直延伸向前,穿过了大门,进入集中营内部。
彦科夫斯基的一只手被打伤了。这只手已经变得麻木,虽然长在他的身体上,但好像不是他自己的手一般。而且,这只受伤的手就像敌人一样,带给他可怕的疼痛。但是,他无暇顾及这只手。他必须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只箱子上。而这也让彦科夫斯基几乎察觉不到手带来的疼痛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着这只箱子通过那道门,进入这所新的集中营。
彦科夫斯基眼神敏锐,他悄悄窥测着周围的一切。密密的人群裹挟着他,通过那道拥挤的大门。丰富的经验此刻帮了他大忙。他麻利熟练地掩藏起自己,没有吸引到党卫军的注意。彦科夫斯基躲在人群中混了进去,没有受到丝毫阻挠。
这可真是一个奇迹!至此为止,他仍然携带着那只箱子。彦科夫斯基控制自己不要在头脑内产生一丝一毫犹豫的想法。他要让奇迹一直发生。此刻,他只有一个疯狂执着的信念:他坚信慈悲的上帝肯定不会允许这只箱子落在那些党卫军手中。
在集合场上,人群再次被整肃。
为了能够维持着不掉队,彦科夫斯基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现在,队伍已经进入集中营了。他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踉踉跄跄的,因为这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困乏在他耳边咆哮着高歌,但是他心里涌起一阵轻松,看着陪伴在自己周围的其他囚犯。在石质建筑间的空地上,营区理发师已经就位。他们排成长长的一队,拿着小板凳。
队伍虽然已经到达,但还是一团乱。新来的人必须脱光衣服,然后去洗澡。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分队长们在浴室入口处愤怒地叫喊着,像驱赶一群鸡一样驱赶着他们。
终于安静了。分队长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那边。筋疲力尽的彦科夫斯基昏昏沉沉地倒在石头地面上。他手上原本尖锐的疼痛已经变成了迟钝的跳动,渐渐地消退了。彦科夫斯基想抬起头看看情况,却大吃一惊——一直待在队伍中的一个犯人,此刻就正站在他面前。而这个犯人,是集中营守卫队中的一员。他对彦科夫斯基说了一句波兰语:“你,不要睡着。”
彦科夫斯基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警惕。
此时,大部分犯人已经脱得赤条条的。在冰冷刺骨的毛毛雨里,
他们悲惨地当着理发师把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囚服脱掉。他们的头发被理发师手里的推子全部推光。彦科夫斯基试图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脱掉破破烂烂的衣服。此时,那个集中营守卫队的波兰犯人帮助了他。
在此期间,另外两个犯人在四周被丢弃的东西里到处翻找。他们的工作是在这些物品中找到类似口袋一样的行李,拿走进行检查。
对此,彦科夫斯基很是惊慌。
“他们在那儿找什么呢?”
集中营守卫转向那两个人,看起来笑得很友善。
“那是从物资库来的霍费尔和皮皮希。”
他示意彦科夫斯基镇定下来。
“没人要偷你的东西。现在他们已经走了,老兄,赶紧去理发。”
浴室入口处再次发生了骚动。一名分队长冲着人群咆哮。他把犯人们赶进一个大圆木桶。五六个人同时进入一个木桶。他们不得不浸泡在那由于重复使用过久已经发臭的消毒溶液里。
“整个人都泡进去,你们这些臭东西!”
粗粗的木棒在这些光溜溜的脑袋上横扫,让他们消失在那些粪水里。
“又喝多了……”卢迪·皮皮希低声地说。他个子小小的,有点儿弓形腿,从前在德累斯顿是一名排字工人。霍费尔对他的评论无动于衷。他推了推彦科夫斯基的箱子:“咱们得弄清楚,他们都随身带了些什么……”
当皮皮希向箱子弯下身子的时候,彦科夫斯基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浮动着惧色,并把皮皮希推向一边,向他俩叽叽咕咕地说话。然而他们都听不懂这个波兰人在说些什么。
“你是谁?”霍费尔问,“名字,名字。”
波兰人看起来是明白了。
“扎哈里亚斯·彦科夫斯基。华沙人。”
“这是你的箱子吗?”
“是的,是的。”
“你这里面装什么了?”
彦科夫斯基说着些什么,打着手势,同时将双手捂在箱子上面,意图保护这个箱子。
分队长从浴室出来,咒骂着驱赶人群。为了避免惹人注意,霍费尔把波兰人重新推入赤裸的队列。
分队长立马就把彦科夫斯基推进去,抓着他的胳膊,摇晃着他进了浴池。彦科夫斯基只能站在那个大木桶里泡着,同时满怀压力,担惊受怕。
然而温暖和湿润还是在他彻底冻僵的身体上起了作用,他感到一阵舒适惬意。彦科夫斯基由于愉悦而失去了意志力。紧张和害怕消失了,他的皮肤贪婪地吸吮着这温暖。
皮皮希蹲下,带着好奇心打开了箱子。
然而,他马上“嘭”地关上盖子,惊慌失措地看向霍费尔。
“是啥?”
皮皮希再次打开了箱子。但这次,他只开了一条缝。霍费尔弯下腰,恰好能够瞧见一点点里面的东西。
“我的老天爷,快关上!”他嘘了一声,迅速直起腰来,惊慌失措地看向分队长。他还在浴室那边。
“要是有人看穿了……”皮皮希轻轻说。
霍费尔做了一个不耐烦的手势。
“快拿开!藏起来,快!”
皮皮希像做贼一样偷看了一眼浴室,同时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拿着箱子匆忙走向石头建筑,然后消失了。
浴室里,雷奥尼德·博果斯基来回踱步,同时打量着入口处。他只穿着一条薄薄的斜纹布裤子,脚上穿着木拖鞋。他强壮的上半身上浮着水汽,皮肤闪闪发光。这个苏联人是管理这个浴室的囚犯工头,最喜欢把自己掩藏在大队人马之中。
在这里,他不会被那些分队长打扰,可以在那些木桶之间享受片刻的安静。在水的温暖雾气里,那些惊慌失措的人终于迎来了进入集中营以来的第一次平静。就好像水能把所有的不安、恐惧和惊吓从他们身上彻底赶走一样。博果斯基最清楚不过,这种适应的变化过程,总会在新来的犯人身上发生。博果斯基还年轻,还不到35岁,曾是个空军军官。当然,集中营里的法西斯们不知道此事。对于他们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苏联战俘罢了。和其他人不同,博果斯基是从一个宿营地被带到布痕瓦尔德来的。
博果斯基为了隐藏身份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努力。他属于国际集中营委员会——ILK,一个极其严格保密的集中营内部的组织。除了个别新吸收的成员外,没有任何犯人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更不要提那些党卫军了。
博果斯基在淋浴头之间来回来去地溜达。他的微笑,已经足够给新来的人一点点安全感。他停留在彦科夫斯基面前,注视着这个瘦弱的男人。此刻彦科夫斯基正闭着双眼,惬意地站在温暖的淋浴喷头下。
怎么会是现在呢?博果斯基想着,保持平静的笑容,然后用标准的波兰语问道:“你们在路上走了多久?”
彦科夫斯基瞬间从一个遥远陌生的梦里被拽了回来,张开他惊恐的双眼。
“三周。”他回答,同时报以微笑。尽管按照他已知的经验,沉默才是最好的保护,特别是在一个未知的新环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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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他还很年轻,却加入了极其严密的集中营内部的组织 | 二战主题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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