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缺陷频频出现 波音深陷“生存危机”

?埃塞俄比亚航空302航班失事遇难者家属举起照片纪念逝者

2018年10月29日和2019年3月10日，两架分别隶属于印尼狮航和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的波音737MAX客机先后坠毁，导致两架客机上共计346名乘员遇难。但问题症结到底出在哪里？现在“答案”才出来——当地时间9月16日，美国国会运输与基础建设委员会公布了长达238页的波音737MAX客机空难调查报告。

有专家认为，在美国民航客机制造业高度垄断的现实面前，这份调查报告提出的对监管体系进行彻底改革终将为一句空话。

“祸首”MCAS系统首席工程师都不了解

波音公司737MAX飞机项目首席工程师告诉调查人员，他批准了一项对飞机软件进行的关键设计更改，尽管自己并不了解这个MCAS系统的工作原理关键细节，尽管一名试飞员曾警告称，如果该系统发生故障，结果将是“灾难性的”——不幸的是，这一警告最终成为了现实。

事故还原

2018年10月28日，一架从印度尼西亚登巴萨飞往雅加达的印尼狮航737MAX航班上，失速预警振杆器突然发出警报振动。一个故障传感器发出的错误数据触发了假失速警报，同时触发了MCAS把机头往下推。困惑的驾驶人员查阅了一本快速参考手册，成功恢复了对飞机的控制。他们关闭了MCAS系统，手动飞行完成了剩下的旅程。飞行员和机械师没有在维修记录中指出问题的严重性。

第二天，这架飞机再次从雅加达起飞，机组人员立即遭遇了同样的问题。机头被不断往下推，机组人员对系统进行了大约20次操作，但没有执行完整的紧急程序来关闭MCAS系统。起飞后约12分钟，飞行员失去了对飞机的控制，飞机坠入大海189人不幸身亡。

事故还原

2019年3月10日，埃塞俄比亚航空302号航班的轮子刚一脱离跑道，机长格塔彻面前的仪器就失控了——飞行高度、空速和其他基本信息的显示器读数，与副驾驶面前的数据截然不同。

飞机左舵的故障传感器传来飞机爬升速度太陡的信号，很快，一连串的警报声、彩色灯光和机械音充斥着驾驶舱，格塔彻连两次试图激活自动驾驶仪，但失败了。就在这个时候，MCAS系统突然将飞机的机头向下推。

格塔彻与副驾驶员艾哈迈德·努尔·穆罕默德拼命地试图控制飞机，想将机头抬起来，飞行员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故障传感器发出的错误信号欺骗了机载计算机，使其误以为飞机机头角度太高，导致MCAS一次又一次地将飞机向下推。然而，一切都太迟了。4分钟后，302号航班以接近音速的俯冲速度撞向地面。

来龙去脉

◆波音公司在2011年开始研制新一代波音737MAX系列客机时，其劲敌空中客车公司已经开始推出A320neo客机。波音急需一架省油的单通道客机以避免失去市场份额。

◆波音737MAX使用更大的发动机，并且位置前移。这些变化导致飞机可能发生机头向上翘起的情况，并有失速的危险。因此，工程师们开发了MCAS系统，以解决这一问题。

◆一些曾参与737MAX项目的波音工程师说，2013年前后的一次会面上，波音称MCAS系统只是几行软件代码。当时波音认为该系统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会启动。

◆737MAX项目首席工程师迈克尔·蒂尔后来向调查人员承认，自己并不了解MCAS软件如何工作的一些细节。

◆在设计过程的后期，波音将MCAS扩展到低速运行，以便满足飞机控制系统平稳运行的规定，并在飞行员拉回时不断增加压力。而这一变化最终在两场致命的坠机事故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2016年6月，一名波音员工表示，担心MCAS会在试飞过程中对抗飞行员的命令，以及传感器数据错误可能导致系统出现问题。而波音对这些担忧“不以为然”。737MAX如愿于2017年投入正式使用。直到两架该机型客机坠毁、346人丧生。

致命错误重大改型飞机偷工减料

美国会的这份报告称，2018年10月印尼狮航客机失事和2019年3月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航班失事这两起事故，“并不是由单一的机械故障、技术失误或者管理不当引起的”，而是“波音公司的工程师错误的技术假设、波音公司管理缺乏透明度以及美国联邦航空局监管严重不足共同引起的”。

这份经长达18个月调查方才出炉的报告证实，波音公司为“抢进度”，采用欺诈手段快速通过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审查程序，在波音737MAX这一重大改型上，留下多个问题：如用不成熟的MCAS系统，替代更耗时的飞机气动外形修改；如在飞行员训练和飞行手册等信息资料编写上偷工减料，导致客户及其飞行员对MCAS系统不熟悉，以及对其某些可能导致严重后果的隐患一无所知等。

结论就是：此前737MAX系列飞机的两起致命空难，是由于波音公司及FAA“犯下了一系列严重错误”共同导致的，而FAA监管体系“存在严重问题”，亟须彻底改革。

分析人士认为，尽管在这份调查报告中，美国国会运输与基础建设委员会言之凿凿，但要真正对监管体系进行彻底改革，“结束‘隐瞒文化’，切实加强航空安全和监管透明度”，做到这点并不容易。

利益勾连监管部门长期纵容波音

长期以来，美国都依靠专门机构和规则制度来约束企业行为，加强产品质量和安全管理。但事实证明，当这种传统遇到民航客机制造这种高度垄断的特殊行业，和波音公司这种“大到不能倒”的企业巨头，就会严重“放水”。

报告就提到，由于国际竞争对手法国空客在2010年12月推出对波音主力机型波音737系列构成严重市场威胁的A320NEO，波音感到芒刺在背，于是不惜采取各种手段为波音737MAX的审批程序提速，令该机型在2011年8月面市。

事实上，波音利用自己的垄断地位和“大到不能倒”这种有恃无恐的规模优势，曾屡屡在监管“天花板”上捅出窟窿。而利用美国联邦政府、地方政府和监管机构唯恐波音“吃亏”伤及本位利益的心理，促使监管部门“高抬贵手”，乃至将部分审批程序“外包”给波音自己，到头来，将一架有“安全隐患”新机型轻松送入市场、送上蓝天，在半年时间里制造了两起重大空难，造成数百人死亡——这场悲剧的背后，正是美国官方机构的监管失位。

波音和空客的竞争，攸关美国在民航客机制造这一“制造业领域王冠”的战略利益得失。正因如此，每当波音需要争分夺秒地和空客“赛跑”时，美国航空局监管之尺的“弹性”，就会心有灵犀地放到格外大。

利益纠葛改革恐成为一句空话

美国航空管理局之所以心甘情愿当“睁眼瞎”，除了官僚主义、文牍主义作风外，也和这家政府机构经常需要“仰察上意”，照顾到联邦政府甚至总统的实际需要不无关系。在这份调查报告发布的当天，FAA在一份声明中轻描淡写地强调，他们将与该委员会合作“进行必要的改革，旨在通过改善我们的组织、流程和文化，以提高航空安全”。但如何确保这一“必要改革”落实到位？又如何进行事实证明绝不可或缺的监督？如何迫使FAA改弦更张？报告语焉不详，美国航空管理局也三缄其口。

显然，指望波音公司变得更“自律”恐怕是缘木求鱼。很大程度上，这份措辞严厉、誓言要改革的报告本质，只是美国政坛党争的一个“副产品”。道理是明摆着的：作为执政一方，特朗普和共和党需竭力保住波音和美国航空管理局的声誉和脸面，保住波音的市场份额和口碑，保住波音所带来的经济数据和就业数据，以凸显总统和联邦政府治绩不俗，为选情加分。作为在野一方，民主党的国会议员们在此时此刻，当然不会“客气”——因为波音和美国航空管理局越狼狈，就越能说明“特朗普和联邦政府治理无方”。而346条人命的分量，乍看在弈局中被提及，可在他们眼中，也只是选情大战里的筹码。

双重打击波音命运到十字路口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飞机制造商之一，波音公司的命运转折点是两起严重的空难。两起空难导致737MAX系列客机随后遭全球停飞或禁飞，复飞预期也一推再推。受此影响，波音公司净利润大跌。2019年全年，波音净亏损6.36亿美元，2018年同期净收益104.6亿美元；共交付127架737系列飞机，2018年同期为580架。

波音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丹尼斯·米伦伯格曾表示，公司的重点是保证安全、恢复737MAX系列客机服务，以及重新赢得客户、监管者和乘客的信任和信心。未承想，停飞风波尚未平息，新冠疫情又暴发。各国政府纷纷限制人员流动，导致航空客运量大幅减少。自身难保的航空公司纷纷推迟飞机采购订单。数据显示，波音公司的客户今年已累计取消了445架飞机订单。截至8月，2020年波音仅交付了87架商用飞机，而去年同期的数量为276架。

《华盛顿邮报》的一篇文章称，波音公司作为全美规模最大的制造企业之一，通过为全球供应飞机，进一步促进美国的出口。波音的规模实在太大，作为美国最大的制造出口商，波音一家公司就雇佣了10万人，而在美国，围绕波音的上下游产业链的就业人数更多，据估算达到上百万人。可以说波音感冒了，美国的经济也会打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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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音为竞争“抢进度”美国航空局“睁眼瞎”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空难和疫情两座大山下的波音公司又遇上了麻烦。当地时间9月7日，波音787客机被曝出存在安全制造问题。该公司南卡罗来纳州工厂生产的部分零件不符合设计和制造标准。分析人士指出，这是自波音737MAX发生坠机事故以来，波音公司面临的又一起挑战。

事故频发，暴露管理问题

波音公司7日在一份声明中说，在一些787型飞机机身结合部的制造过程中发现两处问题，“综合作用下，出现一种不符合我们设计标准的状况”。这家飞机制造商确定8架飞机受到这一问题影响，需要检修。

有着“梦想客机”之称的波音787是首个主要采用复合材料制造机身的客机，也是航空史上首架超远程中型客机，是波音公司于2009年12月15日推出的全新型号。不过“梦想”并未照进现实，“梦想客机”屡屡“折翼”。

2019年，美媒曾在报道中指责787这款宽体飞机粗制滥造。报道称，波音员工曾多次向管理部门举报787的生产过程存在缺陷，机身满布碎片，可能会引致短路及火警。2020年7月，一架美联航的787飞机短短两天内在日本机场三次迫降，三次迫降的原因均为飞机左侧襟翼发生故障。

粗制滥造，员工频频爆料

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美国波音公司前员工约翰·巴内特去年爆料称，787客机的氧气系统存在问题，如果机舱突然减压，乘客可能没有氧气。在波音工作了32年的巴内特曾任质量控制工程师，2010年起被聘为波音工厂的质量经理。

巴内特说，由于波音急于将新飞机从生产线下线，组装过程很匆忙，不得不在安全性上妥协。巴内特表示，他试图进一步调查此事，但遭到波音公司经理的阻挠。《华尔街日报》指出，此次787客机的缺陷再一次证明，波音的生产线管理有多么混乱。

本版文字综合新华社、《中国日报》、《北京青年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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