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门成为拜登政府打开中东的钥匙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发展中国家研究所 李子昕

■提要

伊核问题、叙利亚问题、利比亚问题，以及近段时间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的“建交潮”都颇为“吸睛”。拜登政府选择被其前任“冷待”的也门问题下手，而非续烧“前朝热灶”，至少有三方面考虑。其一，回应民主党内部中东政策相关关切。其二，消除美国中东政策的“特朗普色彩”。其三，为解决伊核问题铺路。但拜登重塑美国中东政策之路并非坦途。与伊朗和解或意味着与盟友“结怨”。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近日表示，将于2月16日正式撤销特朗普政府把也门胡塞武装列为恐怖组织的认定，并称其决定是“基于也门严峻的人道主义形势”。事实上，在拜登政府上台伊始，布林肯即在采访中表示，将“重新评估对胡塞武装的恐怖主义定性”，并已“暂时冻结对沙特和阿联酋军售”。本月4日拜登发表首次外交政策演说，更将“解决也门人道主义危机”列为新政府中东外交的急切要务。

美国新政府在也门问题上的“雷厉风行”虽然“有迹可循”，但其政策出台之迅速、力度之强劲，仍有些“出乎意料”。毕竟，伊核问题、叙利亚问题、利比亚问题，以及近段时间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的“建交潮”都颇为“吸睛”。拜登政府选择被其前任“冷待”的也门问题下手，而非续烧“前朝热灶”，至少有三方面考虑。

其一，回应民主党内部中东政策相关关切。也门战争及其引发的人道主义危机一直以来是民主党对特朗普政府及共和党诘责的重要议题。民主党人强烈反对特朗普政府增加对沙特、阿联酋军售的行为，认为美国过度介入地区争端反而有损自身安全利益。新政府上台伊始即迅速冻结对沙特军援，是民主党中东政策理念的具体实践。此外，拜登作为副总统时，曾与前总统奥巴马合力在中东推动“浅脚印”战略。如今，拜登希望延续其既往政策路径，“扑灭小规模战火”，并凭借“背后领导”重塑美国在中东的影响力。

其二，消除美国中东政策的“特朗普色彩”。在美国政治极化的大背景下，对前任政策进行“钟摆性回调”已成为新政府上台后的“必选动作”。然而中东事务复杂敏感，特朗普的中东政策在部分程度上亦得到了美国地区盟友的肯定与接纳。无论是维持对伊朗制裁，亦或是鼓励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拜登政府都难以对前任政策彻底地改弦更张。而也门问题恰恰是特朗普政府中东政策备受诟病之处。也门人道主义危机亟待解决，是国际社会的广泛共识，在美国战略界也有着较高的认可度。以此入手不仅可以显示美国新旧两届政府的“迥然不同”，还可以为拜登政府树立较高的“道义”形象，拉近与欧洲盟友在地区事务上的立场距离。

其三，为解决伊核问题铺路。伊核协议是“奥巴马-拜登”政府最为重要的外交遗产，拜登在竞选期间曾多次表示要“重返伊核协议”。然而，在如今美国国内“反伊”情绪高涨的大背景下，对伊退让、解绑制裁成为了政治不正确的表现。拜登政府在伊核问题上的“自主选择”空间愈发紧缩。而伊朗态度强硬，指出美国务须“解除制裁”，伊朗方可重新遵守伊核协议相关规定。如何向伊朗“表达善意”成为拜登政府面临的一道难题。胡塞武装作为伊朗在地区最为重要的盟友之一，解除对胡塞武装的恐怖主义定性被普遍视作新政府愿意与伊朗“展开对话”的积极信号。拜登希望借此表示，其领导下的美国政府在谈判开始和寻求解决方案前“不会与任何攸关方相抗衡”。

诚然如此，正如联合国已对美方的新近决定表示欢迎，无论拜登政府出于何种原因，增进外交谈判而非军事威胁或制裁打压，终归是向和平解决地区争端迈出了重要一步。尽管新政府部分逆转了其前任的激进政策，但拜登重塑美国中东政策之路并非坦途。与伊朗和解或意味着与盟友“结怨”。就在近日，胡塞武装宣称对沙特南部艾卜哈国际机场的袭击事件负责。尽管美国国防部重申将致力于协助沙特及其海湾盟友免受“也门和地区其他敌对力量的威胁”，但地区盟友普遍仍持观望态度，双方互信难以建立。此外，美国愈发将“恐怖主义认定”当做实现自身外交目标的杠杆和工具，而非基于事实或联合国相关决议，其对特定组织的“列入”和“移除”决定愈发随意化、功利化，这对国际反恐合作，以及对维护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均产生深远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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