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私人定制

同学聚会，是一段欢乐而愉快的时光。大事谈到中美贸易战和叙利亚战争。小事谈到读书时的成绩和童趣，谁的成绩一直好，名列前茅。又是哪个老师上课上得好，哪个老师上课特别严肃，不苟言笑。人人都是这个交响乐团的乐手，奏出了一场和谐动听的交响乐章。

午餐时，三杯酒下肚，推杯换盏之际，话题又多了起来，有的说起了上学时的趣事，比如张同学一天在上体育课时从跳马上摔下来，人仰马翻的样子。也有的说李同学在某个夏天中午放学午休时，委托王同学给某女同学递了一张条子。也有的说人老了如何养生，颐养天年。少不了也有大谈个人的功成名就和秀夫妻恩爱家庭幸福的。

其中有位同学在秀功成名就夫妻恩爱时如何重视这次同学聚会，指着自己的上衣说：“为了今天参加同学聚会，我老婆特意安排，早早地给我添加了这身行头。你不要小看我这身行头，这是我老婆在‘某某工作室’特意给我定制的，现在做衣服叫‘私人定制’。一天，我和老婆一道，到‘某某工作室’，选择好布料，工作室女服装设计大师在我身上左量右量，一边用尺量、一边用本记，然后对照本子上记的数字再开剪布料。你们看！这个女大师，技术怎么样？这个衣服制作得正宗不正宗？”

正当这位同学眉飞色舞之时，我忍不住开腔了。因为同学之间，没有过多地考虑同学感受，我就故意气了他一把。我说：“你这有什么了不起，你就是喜欢高谈阔论吹牛皮，把一个小妇女开的裁缝铺硬说成是‘某某工作室’，把那个妇女小裁缝硬说成某某大师，真正的大师，你是见不到的，你这衣服没什么了不起，我们从小穿的就‘私人定制’衣服，我们在座各位同学，小时候穿的衣服，哪个不是‘私人定制’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父母亲每年过春节前，都带我到集镇上那个‘李氏裁缝铺’做衣服。那个裁缝李师傅，是个男的，当时六十岁左右，腿有点残疾，做裁缝做了三、四十年。李裁缝技术好，上门做衣服的人特别多，不管人多人少，李裁缝都是笑脸相迎，态度和蔼。李裁缝做了几十年衣服，凡来做衣服的人，先让你站立给他看一下，然后用小布尺在你身上横竖简单量一下，并在那个布料上用小粉饼画上几个简单的符号，说你可以走了，等三天来取衣服，人家这才叫大师。”

讲到这时，引起轰堂大笑。笑过之后，马上有个同学说：“你说得不对，你是‘土老帽’‘陈奂生’。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过去同学大伙儿在一起吃个饭，叫‘开伙’，现在叫聚餐；过去叫‘剃头’，现在叫‘理发’。你过去到裁缝铺做衣服，叫量身裁衣，现在是到‘某某工作室’，那才是‘私人定制’。过去称‘张裁缝’‘李裁缝’，现在称‘张大师’‘李大师’。”说到这，他立刻调转话题，说你们还不知道呢，我家里还有一个宝物。谈到宝物，同学们马上安静下来，急不可待地问什么宝物。他说：“你们家现在吃饭的饭桌，都是流水线上一次成型的。我家那个饭桌，已用了五、六十年了，还稳稳当当，木材用的是栽在自家屋后长了二十年的楝树。为了防虫，还把楝树放到池塘水中浸泡了一年。然后又放在家里阴干一年。我父亲请了手艺极好的王木匠，花了五天时间做了一张‘八仙桌’。整张桌子完全没有用一滴胶水，也没有用一根铁钉，都是榫卯相吻，这才真正叫‘私人定制’。”

在欢声笑语中，我的思绪开了一点小差，此时，想到的是时代的变迁，看到的是幸福的生活，听到的是往事的美好，读懂的是社会的进步。

梁宝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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