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文谈虚幻的真实

●张永中

读霍金的《大设计》，禁不住发出“虚幻”的感叹。

书中说意大利蒙札市议会禁止宠物的主人把金鱼养在弯曲的鱼缸内。因为弯曲的玻璃缸对于金鱼是残酷而泯灭人性的——金鱼凝视的缸外世界，全是被扭曲的情景；金鱼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不仅痛苦，而且煎熬，凄凄惨惨戚戚。约法禁用这样的鱼缸养鱼，就是要消除人类的不人道与残忍。

看后，禁不住为之叫好。叫好之后，顿觉自己也成了“罪人”，因为我的书桌上就有一个椭圆形玻璃鱼缸，里面两条金鱼，悠然游弋，已经三载。心想，毁灭鱼缸吧，拯救金鱼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喊着，不觉又多看了几眼金鱼——鱼儿，依旧那样悠闲，那样自由自在……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庄周的话语骤然响起。是呀，对于鱼缸外的扭曲，金鱼果真纠结？这是鱼儿的真实想法，还是人类的臆测？

或许，缸内的金鱼，看着缸外，此刻正可怜着我们人类呢。因为，人类看缸内，同样是不真切的。《大设计》中写道：“难道我们自己不也可能处于某个大鱼缸之内，一个巨大的透镜扭曲我们的美景？”

金鱼看缸外，那是一个变形的世界；人类看金鱼，同样也是一个不真实的水世界。这一刻，人们所谓的真善美，所谓的“道德审判”，把持的标尺，全在人类吧。

这个世界，何为虚实？何为对错？布鲁诺为哥白尼的日心说献身，可日心说已非真理；教科书说这个世界是可知的，可“暗物质、暗能量”依旧扑朔迷离；繁星满天，真实而美丽，但那是亿万年前星体留下的虚幻光影长途跋涉；引力波已被“捉拿”，量子纠缠已被应用，正在颠覆着人类的宇宙观……

金鱼，鱼缸，人类……这之间，是不是存在了太多的蒙昧面纱？！常常想，这种面纱，犹如空气，无处不在，使得这个世界常常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太不真切了。

“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涛走云飞，花开花谢……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慧眼可借，但未必就能分辩得清一些事物的本来面目。

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过程，全是分割而来，没有函数式，只有量子化不确定。人生常常在过程的动态变幻中，放大，抑或缩小，如此而已。

大学毕业二十年后，重返母校，五湖四海的同窗纷至沓来，初见激动，再见回忆，之后，便是很多的交流“断片”——二十年的断片，遮蔽了很多的“真实”；二十年的断片，不再同处一个“缸内”戏游；二十年的断片，让很多东西呈现出“虚幻”的真实。此校园，已非彼校园，二十年的不同“鱼缸”修为，让“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时空约定，在物质的原野上，已然一去不复返。

鱼缸貌似透明，其实“暗室”猎猎，正如霍金给我们解释这个宇宙，“不物质”其实才是“物质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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