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丹
《时间的噪音》是英国作家朱利安·巴恩斯为他的英雄肖斯塔科维奇写的一部人生小传。肖斯塔科维奇是前苏联一位著名作曲家,联合国成立之际,《联合国进行曲》的旋律便是来自他的《相逢之歌》。很长一段时间里,肖斯塔科维奇并没有因为他出色的音乐作品而得到他应有的荣光,相反,他一直做好了被捕甚至被枪决的准备。《时间的噪音》伊始,便是肖斯塔科维奇在电梯门前等待那些要抓他的人。
1937年5月,30多岁的肖斯塔科维奇带着他的行李箱,整夜整夜地等候在电梯门前。他知道,那些抓捕总在午夜进行,与其穿着睡衣被从公寓里拽出来,不如收拾妥当,体面地静待那些人的到来。
这种艺术家或者知识分子所努力维持的“体面”,我们并不陌生。在一些故事里,我们都见到过这种关乎尊严的“体面”,故事的主人公甚至为此赴死,不知道他们做出那个宁愿结束生命也无法容忍生命有污点的选择时,是否有过忐忑和畏惧,是否有过无奈和绝望,但他们依然要以生命的强硬对抗时代的强硬。
关于英雄,有很多种解释。巴恩斯似乎就不喜欢这种强硬的对抗英雄,在他看来,任何一个人在任何一个强硬的时代,都应该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和事物而暂时成为一个懦夫。如果是他生活在肖斯塔科维奇所处的那种境况,他一定会选择当一个懦夫,这是唯一理性的选择,而且从一个作家的角度来说,他也一向对懦夫更感兴趣,“怯懦和软弱比勇气和力量要更有意思、更让人深思、更有故事。”
肖斯塔科维奇也是这样的懦夫,在他生活的斯大林强权时代,他不得不成为一个懦夫,他不会反抗,只会守在电梯口,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在碎片般的思绪回忆中等待被捕,或者说从他知道自己的作品备受争议时就在等待枪决。巴恩斯曾向读者解释肖斯塔科维奇要做懦夫的动机:“有时候,传统意义上的英雄并不一定是真英雄。是否在强权下选择当英雄,你必须要权衡所有的利害关系。在斯大林时代,如果你选择当英雄,你不仅不可能再继续创作,而且你将被处决,……你的‘英雄行为\’会伤害到很多你所爱的人,……英雄如果变成了一种虚荣,以你的亲友的牺牲为代价,那怎么还能叫英雄呢?”
在巴恩斯看来,迫于斯大林的权势,肖斯塔科维奇写了许多公开的音乐,也写了许多只能锁在抽屉里的音乐,他向当局妥协,保住了自己的家人和音乐,他把所有的勇气都献给了心中的爱,于是在现实生活中就只剩下了怯懦。中国自古也有这样的价值观,比如那句“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常人之不能忍”。
选择做“懦夫”,并不意味着毫无底线的屈服和妥协。同时代的很多知识分子和艺术家选择流亡国外,在美国或者其他国家,继续过着优越安逸的生活,不让自己的利益受一点损害。尽管一直生活在斯大林权势的恐惧之中,肖斯塔科维奇却坚持留在他的祖国,他爱他的祖国,正如他爱他的家人和音乐。
作为一个生活在美好年代里的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能体味肖斯塔科维奇彼时的心境,可是我们并不缺少共鸣,那些犹豫挣扎和勇敢果决,从未因为生活普通就与我们无关。
可是,我们拿什么来抵抗这时间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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