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培根重读《培根论人生》

□龚息武

有幸仰望弗兰西斯·培根，是当年大二之时。

一口气读完随笔《培根论人生》，深深被其智慧与善辩折服，难以忘怀。今日重读，依然受益匪浅。

记得，那时还做了近两万字读书笔记。自那时起，“培根”这个名字，让我肃然起敬。潜意识里感到一种智慧灵光在脑海上空闪烁，仿佛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蓝眼白发先哲站在面前，以深邃思想、睿智光芒普照灵魂的每个角落。阳光沐浴山川万壑，一片雪融绿染，此时小草的翘首太阳，如我仰望培根。

之所以仰慕、折服培根，并不是由于他在哲学领域里所取得的成就，亦不是因为他被世人列为与孔子、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齐名十大哲学家之一的地位。而是因为，他能站在哲学的金字塔上解读人生，让人生融入哲学光辉，让生活更靠近哲学王国；让原本高处不胜寒的哲学，如高山流水滋润大地，使人类生活越过荒蛮地带，抵达充满春华秋实的富饶沃土。在诸多灿若明星的哲学家中，培根应是最富人情味的一个。

弗兰西斯·培根，作为英国十七世纪莎`士比亚同时代人，自有他成长的沃土；作为哲学史与科学史上划时代人物，自有他辉煌的成就；作为世界杰出唯物主义哲学家，也自有他对人类思想史的不朽贡献。这些并非我等所能“窥视”，更非吾辈所能评述。“英国唯物主义和整个现代实验科学的真正始祖”，这是马克思给他的殊荣。

在历史上众多哲学家中，官达“掌玺大臣”“大法官”，唯有培根一人。也许正因为如此，培根才较之别的哲学家更为了解大众生活，更为关注世俗人生，也更为重视哲学与社会的交融。因此，在他的理论中特别强调知识就是力量，引导人们用知识去征服自然乃至一切困难。正如他给友人信中说的那样：“我所关心的是人类生活中的各种问题和困难”。

《培根论人生》便是他关心人类生活中“各种问题和困难”的集中所在。全书从哲学高度和智慧的思想，来阐述、剖析关于生活与人生的二十六种意识与行为，即“二十六论”。每一“论”里，都能让人感受到来自培根博大思想里的智慧光芒；每读一“论”，都能让人眼光锐利一丈，大脑聪明一分，心胸开阔一方。能踏上先哲肩头看世界、望人生，便获得“一览众山小”的境界与“更上一层楼”的感受。

如在“论真理”中说到一种令人痛心的现象：“使人们宁愿相信谬误，而不愿热爱真理的原因，不仅由于探索真理是艰苦的，而且是由于谬误更能迎合人类某些恶劣的天性。”接着指出真理只是颗“纯洁的明珠”，它虽然“晶莹透亮”但还是比不上“那些五颜六色的玻璃片”。因为，“五颜六色的玻璃片”比任何“纯洁”“透亮”的东西对人更具诱惑力。这正是人类许多欲念所渴望的东西，而这些“欲念”即是人类“恶劣的天性”。培根不愧为伟大哲学家，他对人类“恶劣”面的阐述、剖析，无疑鞭辟入里、透彻深刻。

闭目思之，人类如此，众多生物亦然。孔雀之所以长出美丽多彩如屏的羽毛，并不是为了遮风保暖，而是为了“迎合”同类“好色”之异性。非洲原野中生长着一种专门捕食弱小飞虫的植物，这种植物的“嘴巴”便是色泽鲜艳、灿烂如虹的花朵，真可叹“大千世界，其性大同”。

又如在“论厄运”中，他认为“厄运”并不可怕，更不是绝望的海洋。事实正是这样，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许多辉煌成就、惊世创造，便是在“厄运”的“希望”之中破土绽放。最后还不无敬佩地感慨“最美好的品质也正是在厄运中被显示的”，这更是遭难中的人们所剩下之最后财富。

每一个从厄运中走出来的人，只要读到培根 “论厄运”，没有不为之感动。因为他揭开了厄运黑幕，让受难者看到启明星在闪亮。现实生活中，人们亦总结出具有朴素哲理的信条：“贫穷出孝子”“逆境出栋梁”。这便印证了培根的思辨理论。

再如“论求知”时，培根用哲人眼光识别求知的不同目的与行为。他以智慧者的思想告诉人们：求知应该为“增长才干”，求知还可以“促成才干”，“唯聪明者善于运用学问”。他给“求知”者指明了方向——“应该是为了寻找真理，启迪智慧”。

“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聪慧”，这应是先哲培根的体会。然而，后人重读他之时、咀嚼他之后，于久远的仰望之中，又何尝不是如此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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