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往事 □王开生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以前,岛城涉外的大型宾馆饭店还没有几家。沿海的几座,常有大鼻子蓝眼晴黄头发的外国人出入,在劳动人民看来,多少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不敢冒然靠前。说来也巧,我上高一的时候,曾在一家大饭店的院墙外,心怀忐忑地留了个影。造化弄人,没料想两年以后,我竟顺利考进了这座时有“江北第一高楼”之称的大厦。

“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这首著名的流行歌曲,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曾被列为黄色歌曲,属靡靡之音。那时,我尚不知咖啡为何物。初识咖啡,已是1985年的冬天。饭店实习生分配后,我的岗位安排在外宾餐厅,专门接待住店的外国客人,内部人员称之为小餐厅。餐厅的确也不大,提供的食品却是当时市面上鲜见的进口舶来品,黄油果酱奶酪火腿,雪碧芬达可口可乐,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都是头一次见识。眼界大开之后,是躁动不安的心,和来者不拒的胃。我每天负责的一项新工作,是用咖啡壶按比例冲泡咖啡,咖啡是速溶的,有雀巢和麦氏两个品牌,都是美国货。雀巢颗粒稍大,麦氏细腻若粉。咖啡冲泡后,香气满室,沁人心脾,正如那句闻名大江南北的广告词所言:味道好极了!

与大多数初次喝咖啡的人一样,体验效果五味杂陈。用青岛话说即是:咖啡闻起来喷香,喝起来白(音bei)苦。起初的办法,是加方糖加牛奶兑饮,后来慢慢适应了,先去糖,再减奶。自此,养成了晨起一杯咖啡的习惯,忽忽而今已三十多年!

咖啡是世界四大饮料之一。以前只晓得哥伦比亚、巴西等国是优质咖啡的主要产地,直至到了云南普洱,才知国内亦有品质不俗的咖啡产区。普洱是个神奇的地方,此地上半年忙于普洱茶的釆摘加工制作,下半年则转向咖啡产业的打理。我亦曾在景迈山上釆摘过熟透后呈暗红色的咖啡豆,留下经久难忘的印象。近些年国内城市间咖啡馆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争奇斗艳。从手冲、花式、虹吸,到便捷的胶囊、挂耳包,萃取方法的多样性,吸引年轻一代喜饮咖啡群体,明显胜过饮茶。当中既有赶潮流追时尚之外因,亦有咖啡越来越好喝之事实。故爱茶爱咖啡,各取所好,皆无可厚非。

我去过一次加利福尼亚。在美期间,每天自觉不自觉地,要和各色咖啡打照面。美国人真是不可一日无此物,咖啡馆遍布街头巷尾,亦极富情调魅力。

第一次体验美国的咖啡馆,纯属意外。那天上午,在旧金山意大利街区闲逛,忽感内急,在朋友的点拨下,疾步拐进一家街角咖啡店中,点了一杯美式咖啡。杯子超大,售价1.99美元,倒是不贵。咂了一口香醇的咖啡,即直奔主题而去。有意思的是,卫生间的门上赫然挂一木牌,上面用汉英两种文字写道:只供消费者使用。看来,游客到咖啡馆里蹭方便,已是常态,这让经营店家苦不堪言。

卸下包袱后,我落坐重新打量起这家店面。柜台内只一个女店员,手里在不停地用干布擦拭咖啡杯。身后是几十种装在玻璃瓶中的咖啡豆,整个咖啡店弥漫着浓浓的芳香气。

几十年的喝咖啡经历,我顶多算是个爱好者,段位不高。在广州,曾见过七八十岁的老婆婆,独自一人在早茶餐厅里,慢悠悠地品着粤式早茶。亦见识过上海滩的“老克勒”们,衣着正式,聚在旧式的咖啡馆里,每周定时来品一杯咖啡的坚守。生活需要从容,也需要一些品质,更需要一点仪式感。如此,方算得上善待生活,不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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