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茅台2018年度股东大会之际起底前掌门袁仁国 有人专门为他祭祖批钱修路

贵州茅台2018年度股东大会之际有人专门为他祭祖批钱修路 贵州茅台2018年度股东大会现场标语牌。

袁仁国老家。

贵州茅台股东大会签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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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梁波刁明康谢凯贵州仁怀摄影报道

5月28日，一场大雨过后，赤水河变得异常混浊、汹涌。

贵州茅台镇，赤水河畔两岸的人，此时似乎已忘记“万亿市值邻居”贵州茅台因贪腐问题引发的高管“地震”。

就在次日，贵州茅台2018年年度股东大会如期举行，参会股东陡然增加到十年之最的2400余人。

人多了，会场首设两个。这一系列变动，既表现出公众对“袁仁国时代”翻篇之后，贵州茅台何去何从的担忧，也显示了公众对“去袁仁国化”茅台新时代的期许。

从进厂普通工人起步，任职茅台43年，掌舵超过18年的袁仁国，因涉嫌“大搞权权、权钱、权色、钱色交易和家族式腐败”等贪腐行为，近日被检方依法批捕。

在中国白酒史上，叱咤一时的袁仁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升迁路上又有哪些秘密？连日来，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在贵州仁怀市，试图打开这一些列问号。

a后山“袁二”

“高傲”的董事长有说低调有说“忘本”

外界对袁仁国的了解，几乎都是从他上学的仁怀市茅坝镇和当知青的中枢镇开始。

事实上，袁仁国祖籍和出生地，在仁怀市后山乡新山村。

这个距仁怀市区54公里、距茅台镇33公里的乡镇，坐落在大山之间，世居苗族、布依族、彝族等族。

袁仁国，在这里几乎人人皆知。但他的“落马”，并未泛起多大的涟漪。

“前几天，看新闻才知道被抓了。”提起袁仁国，与其年龄相仿的两位村民都给出“不了解”的答复。

“不了解”，是袁仁国留给村民们最多的印象。

在邱家坟这个村民小组，与袁仁国有关系的，只有他爷爷奶奶的坟，以及他二爸家的瓦房，还有他出生后被烧毁、现早已变成玉米地的一块老屋基。

“他一年最多回来两次，正月初一初二回来一次，清明节回来一次，都是上坟祭祖。”与他出生在同一块宅基地的邻居老黄回忆，袁仁国回村祭祖有时四五辆车，有时十辆八辆，浩浩荡荡。

拜祭后，袁仁国总会站在老屋基旁看上几分钟，然后迅速离开，“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正是这种“匆忙”，让袁仁国在乡邻眼中显得“高傲”，“认识的人，他会打个招呼，不认识的，他连车窗都不会开。”

一位郭姓村民认为，袁仁国“很忘本”，“这么多年，没有帮助过村里的贫困户，连村里捐款保护一棵古树都没参与，几十块钱都不捐。大家很生气，有一次他回来上坟，还堵过他的车。”

老黄说，袁仁国不容易接近，不仅村民很少能和他搭上话，就连后山乡政府领导听说他回来上坟，几次拦着要请他吃饭，都被他拒绝了。但老黄也认为，“这是低调，是不愿滥用手中权力的表现。”

看着袁仁国出生和长大的村民王大爷说，袁仁国小时候不仅聪明，会说，也有孝心。“才三四岁，只比水桶高一点，就和他哥哥一起帮爷爷挑水。”

袁仁国排行老二，村民都叫他袁二。王大爷说，那时候就感觉袁二“将来会有出息”。B家族式腐败

堂弟说“从没沾过光”有人却为他祭祖修路

“袁二”并没有在后山乡待多久，到了读书的年纪，就离开了。

相对于后山乡的其他村民，袁仁国具有先天优势。因为他父亲在仁怀县（当时为县）政府工作，还是土改干部。

袁仁国父亲一辈，有三弟兄。到了他这辈，袁仁国头上有个大哥，下则有个双胞胎三弟，以及四弟、五弟、六弟。1973年，袁仁国高中毕业后，与双胞胎弟弟一同到仁怀中枢镇当“知青”。而后，其父托时任茅台酒厂副厂长邹开良，把袁仁国介绍进了茅台酒厂工作，由此开启了袁仁国与茅台数十年关系史。

关于袁氏家族的情形，有知情人士如是告诉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袁仁国一辈有不少子弟都考上了大学，有人当了教授，有人则在遵义或仁怀市政府部门工作。整个家族10多个兄弟姐妹中，除袁仁国身处白酒行业外，只有二爸家幺儿袁仁远从事白酒生意。

对贵州省纪监委通报袁仁国“大搞家族式腐败”，堂弟袁仁远并不认同。5月27日，记者见到袁仁远时，他正在中枢镇梅子坳村一家白酒门市。

袁仁远说，他大学毕业先是进了政府部门，后嫌收入太低，辞职办起了酒厂。在他眼里，堂哥袁仁国是一个勤奋上进、文学功底很强的人。

“说他搞权色交易，据我所知，我就只有一个二嫂；说他搞家族式腐败，我们这些兄弟从来没有沾他一点光。”但说此话时，袁仁远眼神闪烁。

袁仁远还表示，他从事白酒生意这么多年来，二哥袁仁国既没有在销售上帮他忙，而他也没从袁仁国手里买过一瓶低价茅台酒，“他甚至连我有几吨酒，生意做得如何都不知道。”

袁仁远称，袁仁国与所有亲人来往都很少。一家人一年之中也就是祭祖的时候见一面，喝杯酒。在酒桌上，袁仁国也没有“官架子”，“穿着很普通，抽一般的烟，很低调。”

不过，和堂弟眼中低调的二哥不同，袁仁国在后山乡新山村村民眼中，则又有着另外一个模样。

今年4月，袁家祖坟再次翻修了一遍，打上了水泥地面，周围种上了树。有村民告诉记者，一位同样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的袁家远房亲戚，批了10万元，以交通部门建村道名义，“专门为袁仁国上坟祭祖建了水泥路和停车场。”记者遂致电村支书，求证是否有这样一笔建村道的款项，由哪个部门拨款？但对方拒接电话，短信也未回复。

但可以肯定的是，的确有一条水泥路直通袁仁国家老屋基，还有一条水泥路则直通袁仁国奶奶坟墓附近，路的尽头还建了可供至少十辆轿车停放的停车场。

对于这条水泥路，袁仁远表示“不清楚”。对于翻修祖坟，他挽起有些油污的白衬衣袖口说，“是我出钱翻修的，就花了一万多块钱。”C掌门人之争

前任受贿被判死缓袁仁国也因贪腐被抓

在茅台官方微信公号“贵州茅台”上，有一篇发表于2018年1月29日的关于袁仁国的题为《他在茅台“服役”四十三年，从赤水河畔到香醉世界》的文章。

文章称，从1975年到1983年的8年间，袁仁国一直身处基层，从制酒开始学习，在车间里干起糟、运糟、酒醅入窖等工作，每天搬运量近5000公斤。

袁仁国真正成为茅台酒厂管理人员，缘于1989年茅台酒厂的国家一级企业评选。

当时，茅台酒厂参与评选被拒，袁仁国毛遂自荐“攻关”。在北京，袁仁国用3个小时说服评选人员，为茅台酒厂参加评选争取到了资格。

1991年，茅台酒厂获评国家一级企业，35岁的袁仁国被任命为副厂长。5年之后，袁仁国升任茅台酒厂（集团）副总经理。

据公开报道，袁仁国为茅台做出的第二次贡献，缘于1998年全球金融风暴。时年，茅台陷入“滞销”危机，两个季度过去，销量加起来不足700吨。

袁仁国紧急出任总经理，组建了一支包括他在内的18人营销“敢死队”。与此同时，袁仁国甚至在家为经销商做饭，并拿出陈酿茅台，求助经销商共渡难关。

1998年年底，茅台如期完成2000吨销售任务，袁仁国也在全国建立起了庞大的销售网络。

2000年，贵州省轻工业厅副厅长乔洪“空降”茅台公司担任总经理。

到任后，乔洪继续开拓市场，大规模铺设专卖店，并为机关、团体订制专用酒。6年后，茅台销售额达到62亿元，是其到任时销售额9.8亿元的7倍有余。

乔洪得到集团上下认可，成为袁仁国争夺茅台集团董事长的“头号”竞争对手。

出人意料的是，一年之后，乔洪被举报而沦为阶下囚。媒体报道称，绊倒乔洪的是一桩“世界杯足球案”。2002年，乔洪组织公司中高层及优秀经销商赴韩观战世界杯足球赛，其间涉嫌接受承办单位贿赂，折合人民币1442万余元。

2010年，遵义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乔洪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一年之后，袁仁国就任茅台集团董事长。

记者手记

被平价茅台取代的焦虑

5月26日，茅台集团内部刊物《茅台时讯》在头版头条刊发文章：5月23日，茅台集团公司召开2019年第十四次党委会，坚决拥护省委省纪委对袁仁国问题的处理决定。

就在当天，贵州茅台发布公告，5月29日上午9点半召开的2018年度股东大会，因登记参会人数超过预期，现场会议召开地点调整为公司多功能会议中心。

5月28日，记者在茅台镇的股东大会现场登记点了解到，前来参会的股东达到10年来之最，超过2400人。

有分析人士指出，这种现象说明股东的权利意识在觉醒，同时也想借这样的机会参观了解茅台的未来规划。当然，更多的则是股东在“去袁仁国化”新时代，对茅台的焦虑和期许。

有多位股东在微博上评论，希望贵州茅台在股东大会期间，能就集团公司单独成立“销售公司”一事有个明确说法，因为其“不仅是中小股东的利益小问题，而是茅台酒作为中国一线品牌公司形象，关系着未来人们对其价值走向的判断”。

不过，这样的焦虑，在5月28日下午，被股东们能继续购买一箱平价飞天茅台和两瓶生肖酒的愉悦心情，以及茅台公司重新更换的标语所取代。这句标语是:“股东是茅台永远的家人您的信任赋予我们前行的勇气与力量”。

5月28日下午3点，贵州茅台收盘价定格在每股888元，市值1.12万亿元。当天，中金公司研报称，预计到2028年，每瓶茅台酒的出厂价将涨至4000元，未来10年营收和利润有望增加10倍以上……

5月28日晚间，茅台镇上空再次飘起了细雨。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酒香，澎湃的赤水河依旧奔流，小镇依旧车水马龙灯火阑珊。

袁仁国的“罪与罚”，或已是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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