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牌拼的是底线

电视剧《潜伏》，我从头至尾看完了，于是对姜伟有了信任，就像通宵撸完《琅琊榜》后对“正午阳光”这个招牌有了期待一样。但今年可能是国剧的“招牌危机年”。一方面是原本期待值不高的《白夜追凶》《无证之罪》等新字号接连爆出惊喜，一方面是“金字招牌”接连遭遇危机：《猎场》至今播出约30集，网上遭遇口诛笔伐；《欢乐颂2》《外科风云》连连遇负评。这种现象，依稀让人想起了许多年前，中国电影在长期低迷后刚开始拉出上扬线的时候，新导演一茬茬出，老导演一批批扑。站在这个角度，我将当前这个“招牌危机”，视为中国电视剧新时代扬鞭而来的马啼声，可喜可贺。

未来已来，我仍旧在意“老字号”面对危机的态度。一般来说，新时代的很长一段时间，“老字号”依旧会延续其影响力，而这个影响力有多大多远，则要看“老字号”们的自我认知。所以，最近我很是关注姜伟的公开言论。遇到意料之外的差评，“姜伟”们的言论，会展现他们对创作、观众、自我的看法，自我解剖永远是对的，而把刀指向观众或他人，则意味着危机。

姜伟说，“经验决定内容，但决定不了速度”，“对编剧来说，年纪越大，可能在创作上精力越弱，会更慢一些”。字面上，他说的是经验决定不了创作速度，但往深一步，这也是说，经验决定不了创作的质量、水平。创作和数学不一样。数学解决了一个“猜想”，下一次出发，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文艺创作出了一部好作品，并没有积分积累，下一次创作，又是一次重新开始，天气、土壤、风向、心跳以及精力都处在重新格式化的新场景下。这是创作者不得不接受的残酷的游戏法则。

姜伟说，“创作者应该紧跟时代潮流，而不是风潮。”然而，到底什么是时代潮流？主观上向年轻观众靠近，客观上就真能靠近吗？看到那些斩钉截铁下定论的人，我都会很羡慕：世界那么微妙且瞬息万变，谁能预见风从哪吹来？医学迄今能解决的人类疾病问题少之又少，能判定风潮的人的自信从何而来？有些成就并得到掌声的人，最容易掉进成功的陷阱，给自己戴上自以为是的头箍，固守一块小天地。自我怀疑，心怀敬畏，是创作者跟上时代的队友。

作品从不让人失望，能达到这境界的创作者，古往今来并没几个。但在被批评的时候，不埋怨观众“水平低”，不骂评论者“无耻”，不指责当下大环境有问题，不要求所有人“看不懂再看一遍”，应该是创作者应有的体面吧。原本害怕在姜伟的受访言论中看到这些，还好没有，就凭这点，值得我们对姜伟保持期待。门槛的高低，才是衡量创作者水平的标准。我们之所以对“金字招牌”保持关注，并非指望他们从不失手，而是确定他们哪怕失手，底线也不至于低到跌破地平线。（令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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