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唐代诗文织锦

□肖承森

李唐王朝始创于公元618年,是继大隋之后又一个华夏统一王朝。历经二百八十九年,不仅有唐初期唐太宗开创的“贞观之治”、唐高宗承前朝的“永徽之治”,还有唐玄宗开创的“开元盛世”。甚至在安始之乱后的中后期,纵使国力衰败,唐宪宗的“元和中兴”、唐武宗的“会昌中兴”,以及唐宣宗的“大中之治”,仍然为李唐后世子孙挽回了一些颜面。

历史学者吴钩说,宋代人生活最接近现代文明。但大唐前承隋乱,却依然高潮迭起地绵延近三百年。抛开政治经济宏观策略不谈,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迷人之处一目了然:多民族融合、和睦相处；诗画书文,空前兴盛；国际交流,广泛频繁；妇女地位,颇有提高。

普通读者若对大唐有兴趣,可一读陈尚君《行走大唐》。陈尚君任职复旦大学,学业主攻汉魏唐宋文献、唐代基本文献。大唐三百年,一本小书当然说不完。但陈尚君却在浩瀚文献里,寻踪觅迹,拨开历史谜团,为读者带来生动的探究思辨。正如他在本书序言里所说,“牧之感慨六朝,与今人追怀大唐盛衰,事隔百纪,感同一揆。”

看历史,如观风景。本书所列题目,如导游指示牌,读者可凭好恶取道。第一章《窥探大唐》讲的是凡事必有真相。这里说的可不是武后与神探狄仁杰如何破案,而是说像“玄武门蒙难者的女眷”怎么样了的探寻。还有在铢庵居士瞿蜕园眼里,成就中唐灿烂文学的韩愈、柳宗元、元稹、白居易是如何将友谊进行到底的呢?第二章《玩赏大唐》道尽了唐代文人的性情,诗书仙道,样样不少。为了突出唐代女性地位,陈尚君着重写了几篇关于李季兰、鱼玄机等女诗人的文章,令本章增色不少。第三章《守护大唐》本意是去伪存真。但历史如浩瀚海洋,真相却琢磨不定。存疑是历史研究的启明星,推动发现真相。关于唐诗是《春晚》还是《春晓》的辩疑,很接地气。背了那么多年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孰不知题目之惑。陈尚君翻查文献发现,虽有《全唐诗》做《春晓》论,但南宋刻本却作《春晚绝句》。以孟浩然咏诗心境而论,感叹时光易逝,生命脆弱,好像“春晚”比“春晓”更贴切。此话尚无公论,只能静待历史云烟翻覆,有朝一日隙光照来,真相大白。类似话题,此章颇多。第四章《推敲大唐》,集陈尚君唐代诗文研究之大成,如我般学养不深者,亦难读懂。唯有感叹,天下唐诗不是一百首与三百首的问题,而是无穷尽也。

陈尚君的《行走大唐》,有博古论今,有去伪存真,有披沙沥金。仔细咂摸书中诗文的细密针脚,足以编织一幅唐代诗文织锦。

《行走大唐》

陈尚君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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