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朱元璋到底长什么样？

朱元璋异形像

□新时报记者 徐敏

近期，在热播剧《大明风华》中，明太祖朱元璋的相貌引起了一番争议。剧中的朱元璋长眉上挑，鼻子高耸，下颚凸出，脸颊拉长，再配上一副狰狞的表情，倏然出现在镜头中，让观众一惊。在民间流传的认知中，朱元璋形象特征正是“奇丑”，然而在历史学科缜密的史料考证中，事实很可能并非如此。有关朱元璋的相貌问题，已经有学者给出了令人信服的答案。

在国内各大博物馆和私人收藏中，朱元璋的画像存留甚多，但就其造型和构图而言基本可以分为两类：一类为天庭饱满，俊朗和煦，面颊光洁，目光如炬，四平八稳，学界一般称之为“正形像”；一类为下颚凸出，脸颊拉长，面颊布满黑痣，奇人异相，一般称之为“异形像”。这两类画像中的朱元璋可谓天壤之别，在人物造型方面亦无丝毫相近之处，这在历代帝王将相的肖像画中，算是绝无仅有的一种情况。

到底哪类画像更符合史实？从事书画鉴藏与美术史研究的中国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朱万章从画像本身作了一番考证。他在《过眼与印记：宋元以来书画鉴藏考》一书中谈到，他共搜集到12幅朱元璋肖像画，其中异形像9幅，包括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本6件，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本一件，乾隆御制本一件，民间私藏本一件。这些异形像的共同点是朱元璋的脸颊变形拉长，下巴向前凸出，脸上不同程度地布满黑痣；而在服饰和面部细节上却有很大的差异。比如有的画像中人物脸上、鼻翼上都布满黑痣，有的只有左眼下端、鼻翼、额头、左耳耳垂处有几粒黑痣，有的则是整个面部黑痣稀疏点缀，耳垂上无黑痣。至于画中朱元璋的帽子、服饰更是各不相同，也不符合明朝的冠服礼制。朱万章的结论是，这些异形像中没有两幅是完全相近的，这些画像更像是随意拼凑而成。而在现存的朱元璋正形像中，无论是其壮年时期还是晚年时期，服饰、帽子和面部造型均是相近的，其面部红润光滑，并无黑痣。

故宫南薰殿是收藏历代帝王帝后画像的库房，其中朱元璋的画像有13幅之多。第12幅设色绢本坐像原有按语“疑是成祖像，误题签”，这一幅实际上是朱元璋像，就是那幅广为人知的中年坐像立轴。之所以会把朱元璋和其子明成祖朱棣混淆，可见两人在相貌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在明朝宗室中，朱元璋的侄子朱文正，“貌类高帝”，宪宗第十三子荣庄王祐枢，也是“状貌类高帝”。史料记载这两位皇室宗亲都和朱元璋长得很像，但史籍中都没有关于他们相貌怪异的记载。历史学者倪方六也认为，从遗传学的角度分析，朱元璋的面貌不可能“奇异”。

历史学博士胡丹在《相术、符号与传播：“朱元璋相貌之谜”的考析与解读》中提到，隆庆六年（1572年）年，出任南京工部尚书的张瀚回忆：“余为南司空，入武英殿，得瞻仰二祖御容。太祖之容，眉秀目炬，鼻直唇长，面如满月，须不盈尺，与民间所传奇异之像大不类。”张瀚已注意到他所见的御容“与民间所传奇异之像大不类”。而在一些原始的可信度较高的史料中，亦没有关于朱元璋相貌“奇异”的记载。胡丹认为，现存朱元璋的画像中，“正形像”无疑是明代宫廷所绘朱元璋真容，因为它们是非常规范而精致的。这是古代帝王肖像画的共同特点，与其他明帝画像显然出自同一系统。不管画师如何处理“神似”问题，画中的朱元璋相貌应该与他本人具有相当的形似，当时的人物肖像画也已达到这个水平。从朱元璋的中、晚年时期的两幅正形像中可以看出，这两幅正形像虽然画于不同时期，但从容貌上能看出是一个人。其老年半身像的两颊上生有银白色短髭，这是朱元璋面部的一个明显特征，如果将其中年坐像的高分辨率电子图片放大，会发现在同样部位也有短髭，只是那时是黑色的。两幅图像在细节上具有如此的一致性，表明它们在绘画技法上是追求高“写真”的。

关于朱元璋的相貌，已经有一些学者提出质疑，认为其正形像才是比较符合历史真实的。其异形像在民间广为流传的原因则比较复杂，大抵因为朱元璋贵为九五之尊，民间往往将其神化，异形像容易满足普通民众对皇帝认知的神秘心理。也和朱元璋本身性格多疑、不喜直接以真面目示人，以及明代宫廷信奉“相术”等各种原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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