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丧”为标榜,为自己找宽恕的理由;以“丧”为标签,寻找共情的同伴,这时的“丧文化”其实是安于困境的挡箭牌,最终只能形成对现实的“习得性无助”。
8月3日,针对舆论漩涡中的“网抑云”,网易称将推出“云村评论治愈计划”。
相对于其他音乐平台甚是“骨感”的评论,网易云每一条音乐的评论都十分丰满,而且“充满情怀”,甚至比音乐本身更打动人。这成为网易云音乐的吸粉利器、流量中坚。据去年网易披露的数据,网易云音乐总用户数已突破8亿。
但当网易云渐渐拥有“网抑云”这个别名,人们忽然发现,网易云音乐的评论区已经被玩坏了。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这一“丧文化”的代言句式,时下是“网抑云”的入门暗语。一个“丧”字,成为网易云音乐的标签,也成为“网抑云阴乐”别称的由来。而且,一些用户为了自己的评论能够获得更多关注、更多点赞,甚至开始编造卖惨故事以及对此类故事的复制粘贴,一时间,浓重的抑郁情绪充斥评论区,影响了其整个内容生态。
该否治愈?能否治愈?对“丧文化”的评价,一直以来见仁见智。
辛弃疾说,为赋新词强说愁。其实谁的少年时候都曾与愁相伴。丧,并不是哪一代人的特殊拥有,每一代年轻人都是如此,在充满自我探索,充满梦想的路上渐渐发现世界的真相,面对真相,艰难地保持自我,有时也不得不放下一部分自我。
海德格尔名著《存在与时间》中,也可以捕捉到“丧文化”的蛛丝马迹。在他的思考中,人的生存有两种状态,本真状态和沉沦状态。在沉沦状态,人们日常“共在”,混迹于世,没有自我反省;而在本真状态,人们“向死而生”,真正意识到生存的有限性,从而激发出生活的自觉。从某种角度而言,丧,就是一种“向内看”,是对生存有限性的自觉。
但是必须看到,时下流行的“丧文化”,有太多对主流文化、主流价值的偏离。看看那些“丧文化”金句,比如“咸鱼总有翻身的一天,但翻身后还是咸鱼”,说的是因自身努力太过渺小而努力无意义;再如“比你优秀的人还在努力,你努力还有什么用”,表达的是对追逐理想生活的无望感。“丧文化”似乎倡导的是,为了避免失望所以提前放弃,奋斗未必有结果所以不如“静静”。这样的“向内看”,可能激发对生存有限性的自觉,但却未必能激发对生存责任的承担。
一些“丧文化”热衷者辩解,“丧”只是一种暂时的情绪宣泄,明早太阳依旧升起。但情绪不是水龙头,不可能随开随关。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西蒙提出“有限理性”概念,认为人是介于完全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的“有限理性”状态。也就是说,情绪对大多数人都有着超越理性的巨大影响。以“丧”为标榜,为自己找宽恕的理由,以“丧”为标签,寻找共情的同伴,这时,“丧文化”其实是安于困境的挡箭牌,最终只能形成对现实的“习得性无助”。 而当“丧”情绪形成群体效应,其消解力不可小觑。
显然,网易云主动提出“治愈”计划,是意识到了“网抑云”的隐蔽危害。
其实,对于网易云音乐的评论功能,前几年圈内就有很多讨论,甚至还有学者专门以网易云音乐为案例,解读娱乐类网络社区的用户评论传播学。以个体情感为切口,网易云音乐的确发现了吸引“流量”的独特路径。2018年,网易云音乐曾经搞过一次“照见自己”的地铁营销——“总有一天漫漫长夜里 有人陪你说话 有人等你回家”,文案非常打动人。但惜乎网易云虽然抓住了“孤独”这个“个性”场景,但并未找到将这一场景养护在健康框架内的有效方式。
甚至这次网易云“治愈计划”的文本,也像是一次营销通稿。在“招募玩命心理专业村民”“招募万人乐评团”这些软性措施之外,唯一比较刚性的“升级《云村公约》,加大虚假编造、谩骂攻击内容清理力度”,也并未针对“丧”拿出更进一步的治愈药方。只能说,这个“治愈计划”的确是一次成功的营销,至少,“网抑云”这个词出圈了。
但是,必须看到,每一条评论背后,都可能是一次情绪的集结;每一次内容推送,都可能是一次价值观的输出。
过犹不及。丧,可以是一种存在,但不值得肆意推崇;可以是一种陈述,但不需要喋喋不休;可以是一种表达,但作为公共话语平台,不应因“流量”的驱动而放任这种话语狂欢,更不应助推其成为一种社会思潮。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刘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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