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的温暖

天气转凉了，是盖棉被的时候了。今年我抛弃了七孔被、太空被，开始盖棉花的被子。对，就是我们过去家里盖的那种棉被。

这是源于去年去敦煌的一次旅行。因为住在敦煌人家，就爱上了人家的棉花被。回来之后，念念不忘，就开始张罗着买最好的敦煌棉花，找弹棉花的工匠，弹最松软的被套，坚持要拥有一床上好的棉花被。

敦煌是产棉区，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棉花田。我去的时候正是棉花盛开收获的季节。家家的棉房与堂屋里全部都堆放着采摘回来的雪白的棉花。敦煌的棉花质量是非常上乘的。

敦煌人家每家都有炕，或者很大的床，有很多的被子在上面叠放着。和城里不同，城里是几个人就几床被子，多余的被子不多，为客人准备的被子也是放在柜子里，床上是看不到的。城里人的被子或叠成豆腐块，或铺在床上。而在敦煌的农家，所有的被子都是叠放在床上的。家里的女人会将整个棉被长长的对折，再对折之后，一床一床地靠里紧贴着墙码起来。每家的床上或者炕上至少也有十几床被子，所以码得很高。高高的被子外面，盖着色彩艳丽的大红大绿大粉的单子。被子的多少，也是家里日子过得是否殷实的一个象征。那十几床被子里，就有多年以前结婚时陪嫁的婚被，因为不经常拉出来盖的原因，被里依然雪白，被面依然鲜亮。

我去的时候，正是深秋，敦煌已经很冷了，温差很大，夜晚很冷。但是盖着敦煌的棉花被，却那么温暖。敦煌产的棉花极好，松软，而且棉花被并不重，很轻，而且很保暖，盖在身上很舒服。

在城里盖久了各种材料制成的太空被、丝绒被、鸭绒被，在深冬的时候，这样的被子都不能够达到最好的保暖效果。都轻飘飘的，浮躁的很，弄不好，还起静电，也不够健康。

终于，我买的棉花从千里之外的产棉区寄了来。我满城到处找弹棉花的工匠，终于在一条小街的转角找到了那家小店，是一对南方的夫妻开的。那位太太绷好了弹床，开始网线。她的丈夫背起了弹弓，一下一下地弹，他们配合得如此默契。我就在旁边坐着，舍不得离开，注视着他们干活。熟悉的弹棉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时间也仿佛倒流。童年时候，常常有弹棉花的人走街串巷，如果有人家需要弹棉花，他们就会停下来，在人家的门口支起弹床，开始弹。那时候，觉得弹棉花的声音很好听。有时候会跟在他们后面走几条街，直到有人家叫住了他们，我就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在旁边呆坐着，听弹棉花的声音。直到吃饭的时候，家人找了来，被拉回去。想一想，时间过得真快，我已经由那时候的孩童，变为沧桑的女人。

被套弹好的时候，那个弹棉花的女人又用一个特制的像大锅盖一样的锅簰压了被子，最后仔细地叠好，递给我。我接过来，埋下头去，将脸颊陷入松软的被套，上面还有清新好闻的阳光味道。这才是我要的味道，这才是生活原本的感觉，厚实，松软，而又温暖。

而后，我又买了纯棉的里子，雪白的。还有锦缎的面子，一床绿色的，上面绣着鸳鸯戏水，一床嫩粉的，上面绣着游龙戏凤，绣工极好。被子做成，叠了放在床上，如工艺品。它们盖在身上，温暖整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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