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书的父亲

□张红华

我很少向人夸奖我的父亲，但父亲作为一名乡村老师，他却有着许多过人之处，让人由衷的钦佩。其中有一点就是，父亲不喜欢动不动就求人，他更相信求人不如求己，百艺好藏身，仅看外貌，谁也看不出一脸胳腮胡子的父亲，像个黑黝黝的农民汉子，居然会是一个在乡村教书，自学多才的人。

在我初恋失败时，父亲看着我痛不欲生，从不提往事的他实在不忍心，铿锵有力地说：“男人就要像个男人，要自立自强，我还离过婚哩！离婚了就算了，我去学画画，后来调到县文化馆去画画、创作，她还跑去看我作画哩，我还不是跟你妈妈好好地过！”后来，我向母亲打听，原来父亲当年在县文化馆出类拔萃，爱吹爱弹爱唱，参加各种演出，青春奔放，琴棋书画样样通，画的国画还得过全县第一名。难怪吸引那位离了婚的父亲的前妻，又跑去看他，心里一定有深深的悔意。后来，我在父亲的箱底翻出了一张离婚证书，原来父亲几十年还保存着这张伤心的纸，显见他走过的辛酸心路，显见他年轻时曾以艺术疗伤。而翻出父亲当年演出的一张照片，比大明星刘德华帅多了。后来，文化大革命暴发，父亲要求下乡村教书了。

过了一段日子，有一次，我又在父亲的另一个箱子里，翻出了一整箱医书。我问母亲，母亲说你父亲一直向往学医，他离婚前病死了一个小男孩，几天几夜坐着发呆，不睡觉，把一家人吓坏了。后来他还是振作起来了，但从此他常常找医书看，他觉得自己要是医术高明，一定不会让心爱的第一个孩子死掉的。跟我结婚后，你又长年大病小病不断，你父亲就全身心投入学医。我听得震惊不已。原来父亲坚韧的走过那么悲苦的心路历程，在长期与多厄的命运抗争中，才成就了自己，自学多才，集多艺于一身。

在乡村教书，父亲还会治跌打损伤，为四周的村民接治损伤残断的手脚腰身，有一次，学校旁边村子里有一家的孩子，腿被跌断了两节，他的母亲悲痛欲绝，以为孩子要残废了，倒在地上打滚地哭泣，呼天喊地。父亲走上去，自信的说：“起来吧，我能帮忙你的孩子把腿治好！”后来父亲果然帮她的孩子治好了腿，从此父亲声名远播，方圆几十里的村民常常来找父亲治个三病两痛的，父亲也与村民搞好了融洽的关系，无偿为学校搞基建，尽管有人从中谋利，但天性浑厚的父亲，有村民提一点山货来感谢都要退还给别人。

家庭的和谐相处，贵在读懂每一位成员的生命历程，回味他们如何走过生活的坷坷坎坎，会给我们许多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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