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向远方延伸

□逍遥

一条小路，沿着山包蜿蜒而来，在小村旁打个结，又沿着山脚扬长远去！这个小村叫两眼寺村，锁着我的记忆，盛着我的童年，而牵绊着我的则是这条不知始于何处又不知通向哪里的羊肠小路！这是一条狭窄的山路，小时候我很少走在这条路上。因为路的两边基本没有人家，全是荆棘，不时会有野兔或虫蛇窜出，甚是吓人。只有在我家交肥猪的时候，父亲会喊我和哥哥牵着，他在后面吆喝。这样，我才敢大胆地走上这条路。也就在此时，我才知道这条路通向我的场镇——中江县白果乡（那时叫公社）。因为交了肥猪，我可以涎着脸要父亲给我和哥哥买两分钱的水果糖。父亲此时也会乐呵呵地抚着我的小脑袋说：“只要你努力读书，经常考满百分，我就给你买！”当然，我通常都会让父亲眉开眼笑，父亲也会满足我的要求，让我感到无比的甜蜜。于是在我心中，这条路便显得有些可爱了，我也对这条路充满了向往。

20世纪70年代，由于修“响滩子水库右干渠”，这条小路拓宽了，成了一条铺满碎石的机耕路。来往的卡车、拖拉机吸引着我们，每当一辆卡车驶过，我和小伙伴们都会不停地呼喊：“十轮卡车！十轮卡车！”而更吸引我们的则是手扶拖拉机，当“突突突”的拖拉机不慌不忙地开过来，我们都会使出吃奶的力气奔跑着，终于赶上了，便纵身一跃，双手吊在后车厢上，两腿一缩，用膝盖顶住车厢，然后或左脚、或右脚勾住车厢口，腰上一用劲，便翻进车厢去了。有一次，我爬车的时候，人翻进了车厢，帽子却掉在了机耕路上。我不敢跳车下去捡，只得跟着拖拉机的“突突”声回家。结果，当然是免不了挨一顿死打。但我并不为意，依然一听到“突突”声就想爬车。开拖拉机的大叔是本村的，当发现我们要爬车时，他通常都会威胁着：“你敢爬，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成两半！”头一两回，我们的确被吓住了，却也忍不住笑：“屁股不就是两半么？”可多几次，我们发现他不可能每次都会停下车来追打我们。当我们的调皮劲儿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时候，他也只得听之任之。于是我们这些不知危险为何物的小调皮们，便都兴高采烈地开了一回“晕头转向”的“洋荤”！

后来，不知是谁率先买起了“洋马儿”（自行车）。我们也都像追赶拖拉机一样，哪怕就是撵到公社也要在后座上“灿烂”一回！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自行车增多了，这条美丽的机耕路上也便车流不断了。人们或拉肥料或拉粮食或拉鸡鸭猪儿或拉“三转一响”，都用自行车。当车往来于场镇与小村之间，我便盛赞这条机耕路是村庄最美丽的风景！再后来，便是摩托车的风驰电掣。当我也骑着摩托奔驰在这条机耕路上的时候，山湾和沟垄里的土瓦房纷纷摇身变成了“小洋楼”，而且都紧跟时代的脚步，向这条机耕路靠拢。记得最先修楼房的是亮叔，他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城里工作。几年后挣了大钱，便回家鼓动父亲修楼房。当亮叔拉来红砖的时候，弟弟还帮着搬运呢。说好的一分钱一匹，天黑时结账。亮叔还会来给大家敬一次烟，并不停地说着“谢谢”。大家领了钱，都高兴地吐着烟圈祝愿亮叔的楼房早日完工。此时，一个叫“新农村”的名词开始爬上人们的心坎。外出务工的人过年回来，都谈论着“将来这条机耕路还会变成水泥路，两边的楼房会修成街道的规模”。

果真不假，近些年，随着“村村通”工程的落实，这条机耕路真的变成了水泥路。此时，自行车少了，摩托车多了，而更多的则是小轿车和商务车。单说我家吧，生产队时代是全队最大的超支户，如今哥哥买了凌渡轿车；幺妹买了做生意用的面包车；弟弟不仅买了奥迪，还有面包车；二妹更出色，一辆奥迪，一辆福特SUV，还有一辆面包车……当我也驾着这些车辆奔驰在水泥路上时，幸福就像花儿一样美丽而浓香！更可喜的是，我昔日的小伙伴们驾着自己的爱车，有的奔向了中江、德阳，有的奔向了绵阳、成都，还有的奔向了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2011年，弟弟修了楼房后，水泥路旁的楼房便如雨后春笋，不几年便成了“半边街”的规模。每年过年，我们回到老家，漫步“街头”，回想过去，畅谈未来，心中的美感像这条水泥路一样平顺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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