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秦许的人文历史 □　潘硕珍

1950年,在今岷县秦许乡境内设立泥地族、包家沟和下阿阳三个乡,1958年改为秦许公社,1983年复置秦许乡。“秦许乡是以所辖秦家庄、许家庄(各取首字)而得名。”(《岷县志》,1995年出版)但乡政府、卫生院、供销社、初级中学及中心小学均在泥地族村。上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岷县药材公司在许家庄设过药材收购组。如今的秦家庄、许家庄合并为秦许村。在过去,人们把秦许乡叫做小西路,辖泥地族、大族沟、大族、包家沟、扎那、章哈寨、包家族、中堡、下阿阳、上阿阳、宁坝、小沟山、杨家湾、白家湾、秦许、坞麻桥、鹿儿坝、斜南、刹柴、柏桦、马烨仓21个村委会。

秦许乡南依迭山,迭藏河之一的迭河即发源于迭山脚下。秦许乡南部依次有包家沟、乌麻沟、斜南沟和三岔门等山沟。由乌麻沟和斜南沟进去,都能抵达迭部县腊子乡。三岔分南沟、直沟和北沟三条沟。由南沟进去,有自然景观天生寨。天生寨俗名二郎城,相传是二郎神为王母娘娘修筑的城池,在迭部县桑巴乡境内,四面石壁峭立,宛若城形,高出霄汉。北沟直通卓尼县大峪沟,沟内有藏传佛教寺院旗布寺。三岔门地理位置更为重要。明朝洪武年间,岷州卫指挥使马烨为防止迭部、卓尼的藏军入侵,在三岔门修筑土城戍守。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岷州知州董立纲、地方绅士曹宪中、马仲选等人筹资重修三岔门堡寨。此堡寨距秦许乡马烨仓村7.5千米。“马烨仓:在城西三十里,相传明时马烨筑城,屯兵于此,兼置仓其中以贮粮。”(陈如平《岷州续志采访录?杂记》)

据《岷州卫志》记载,明朝在今秦许乡境内设立章哈寨、乌麻沟寨、鹿儿坝寨、镇羌寨(即今通马烨仓的燕儿崖)等堡寨。

据岷县学者金辅汉、李树说,秦许乡包家族一带即是唐僧的遗经川。包家族村建有分巡圣母庙,有一年一度的二月二庙会,留下赛马和卖玩具刀枪的习俗。庞家寺的一世活佛包罗汉和二世活佛侯罗汉都是包家族村人。包家族有一个文人叫包玺,字印堂,生卒年不详,晚清附生,《岷县文史资料》第十八辑收入其创作的散文3篇。以后又出现了一位政界人士侯介人(1898—1951年),1941年,时任岷县参议会副议长的侯介人正式创办了“岷县小西路保国民学校”,即包家族小学,校长张秀安,有学生100多人。1947年至1949年其任岷县参议会议长。1936年8月,红四方面军经寺沟乡立珠村翻山,出秦许乡包家沟抵达包家族,在包永年家坐北朝南的四合大院内建立了岷县苏维埃政府,由岷县西寨镇坎卜塔人张明远任政府主席,负责为部队筹集军粮给养,并在这里扩充红军。苏维埃政府还在包家族小学创办了妇女儿童识字班。

鹿儿坝村建有藏传佛教寺院葆真寺和分巡圣母歇马店。民国三十四年(1945年),鹿儿坝小学创办,校址在葆真寺。黄家窝棚是鹿儿坝村的自然村,民国元年以后,那里居住着一个文人,叫做齐镇东,字海岳,生卒年不详,清光绪辛丑年(1901年)举人,本籍十里镇齐家庄。受陶渊明《桃花源记》影响,于甲寅年(1914年)率领妻子“结庐于白桦滩之阳,俗名黄家窝棚”(齐镇东《愚叟岗记》),过起耕读生活。一生创作诗文颇多,但多佚失。《岷县文史资料》第十八辑收入齐镇东创作的11篇散文,《岷阳风韵》收入两首七言诗。

宁坝村曾建过藏传佛教寺院广善寺,毁于同治年间的战火。宁坝村先后出现过两位诗人:吴世南(1875—1951年),字寿山,号禅槐,清末廪生。吴可谦(1934—2005年),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岷阳诗词》学术顾问。二人均有诗作收入《岷阳风韵》一书。

中堡村位于岷县城南叠河(别称西河)与藏河交汇的三角地带,距离县城5公里左右。嘉靖时,於敖派遣部下庞参将(岷州卫人,名字不详)回乡修筑两座城堡,一是阿坞城堡,在今宕昌县境内；一是於敖家乡中堡,堡子的残墙依稀可见。中堡村西头的叠河上,架设一座木板吊桥,当地人叫做西河桥,过此桥可抵达上阿阳村。

据《岷县史话》记载,岷县秦许乡上阿阳、下阿阳和中堡村有齐家文化遗址。齐家文化是彩陶文化的尾声,又是被人们公认的最早的原始青铜文化。“中堡遗址位于秦许乡中堡村叠藏河东北台地上。1947年,这里曾出土一个完整的绳纹陶罐,内装秦半两。挖出瓦棺墓,瓦径60×70厘米。农民挖地、修房中多次发现铜币、铜镞、灰陶罐等。1982年被公布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岷县志》)这说明,秦许乡上阿阳、下阿阳和中堡村,很早就有人类居住。

中堡村村民主要有三大姓:於、李、王。明代中期,该村出了一位岷州历史人物——於敖。据《岷州文化揽胜》一书介绍:“於敖,字伯度,号叠川,岷州城南中堡村人,明代正德十年(1516年)丙子科进士。任户部浙江主事,升山西大同府知府,直隶霸州副使。旋升山西布政使参政,调湖广廉访使,分察各道。寻任山西右布政使,继拜佥都御史,经略易州,转右副都御史,巡抚辽东、昌平、大同等处。”岷州百姓称他“於都堂”。於敖去世后,葬于现今秦许乡上阿阳村半山上。“於都堂”坟地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7月中旬,笔者来到於都堂坟地,早被夷为平地,看不到香火痕迹。据拔草的老年农妇说,石羊、石虎、石马被人拉走,只剩两颗青石头立在坟墓边缘,耳畔立刻想起跛足道人唱的《好了歌》:“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岷州志》收入了於敖的七言诗《铁城》:“列嶂崔嵬拥铁城,秋风拂马漫伤情。无人肯说平戎事,禾黍夕阳鸟数声。”《岷县文史资料》第十八辑收入了《明世宗赐於敖敕》重要文献。如今,中堡村於姓名人以於治中为代表,先后担任过岷县二中校长、岷县一中校长书记。

李姓人物有李清香及李瑞、李珍、李璘三兄弟等。民国二十三年(公元1934年),地方绅士李清香(1905—1986年),字雨村,捐资修建了中堡小学,校名是“南川乡国民中心学校”。原址在中堡村东北角寨子里,李清香任校长,李燕青、田畯等任教师,有学生100多人。《岷阳风韵》仅收入李清香的一首诗《游西河桥滩》:“石权作枕卧沙滩,天作幕帘地作毡。鸟语洮溪惊耳鼓,野花奇草伴侬眠。”李清香还参与编辑过“岷县志”,“时间是1963年,根据上级指示,成立了岷县县志编纂委员会,由杨昶、樊举百、李雨村等人参加,曾辑资料二十多万字,后因十年浩劫而全部被毁。”(李珍《历史上岷县方志的编纂》,收入甘肃史话丛书《岷县史话》,2009年12月由甘肃文化出版社出版)李瑞是岷县二中创办者,担任首任校长；李珍为学者,著有《雁庐札记》《乡土纪闻》两部文史著作；李璘先后担任岷县一中校长、岷县政协副主席、政府副县长,也是著名学者,正规出版地方文史著作7部。

中堡村名还载入了中国革命史册。“(1936年)10月14日,红军总司令部进入岷县,在中堡一带驻扎。”“21日,红军总司令部从中堡过大沟寨,到三十里铺驻扎。”(《岷县文史资料》第八辑)“中堡阿阳南川呢/手把窎桥栏杆呢/盼望红军哥哥回还呢/眼泪只打旋旋呢”。这首花儿描绘的是1936年红四方面军离开岷县,中堡阿阳南川村的群众在城南窎桥上送别红军那种依依不舍的情景。

与中堡村隔叠河相望的阿阳村,分上下两个,相距1公里。人民公社时期,学校建在上阿阳,商店建在下阿阳。下阿阳村出了一位文人,叫杜文昶,字明亭,清咸丰年间贡生,《岷县文史资料》第十八辑收入了其创作的两篇古文。此后,下阿阳又出现了一位文化人,曾经参与县参议会议长侯介人组织的岷县志编写工作,他就是梁凤洲(周),字岐封,晚清附生,生卒年不详,曾设馆教学,《岷阳风韵》收入了他的两首古体诗。《岷县文史资料》第十八辑还收入梁凤周的六篇文章,有宝贵的史料价值:《恭誌》应是作者于民国二年(1913年)给寺沟乡白土坡包蕴珍举人的祖父包德汉写的祭文。《吉祥寺募化序》写的是民国五年(1916年),吉祥寺三世活佛李谷虚圆寂,转生在四川南坪县,四世活佛(俗姓马)年七岁时,庞家寺老喇嘛想赎回本寺,却拿不出钱来,是岷县寺沟乡扎地村周璋(字宝珊)周文郁叔侄募化钱财,终于迎来马活佛,举行了坐床仪式。《宗忠简公论》是有关南川大爷忠简公(宗泽)的史论文章。

下阿阳村背后的山嘴,就是与火烧沟传说有关的望儿台。据民间传说,明代岷州进士刘世纶从京师带来盖有张天师火印的手帕,致使东山半山腰的狐仙洞着火。逃出火烧沟的狐仙,在此回望被大火烧身的儿女,留下望儿台这一令人肝肠寸断的地名。岷县已故诗人吴可谦写下感人肺腑的吊古诗《望儿台》:“望儿台上草萋萋,肠断心摧两眼迷。加我数年空作嫁,苏亭往事不堪题(提)。”

望儿台上建有烽火墩,垂直高度约60米,有羊肠小路可通墩台,是阿阳村和中堡村的报警设施。“夜则明火,昼则举烟为号”,现在只有墩台遗址。据《岷州志》记载,下阿阳村的这座烽火台建于明代初期。由下阿阳村西头去小沟山村的山脚下建有一座庙宇,是南川大爷、王家山爷和分巡圣母的歇马店,无神像。

1928年10月底,河州人马仲英率兵由临潭进入岷县,在十里乡张家坪、秦许乡阿阳等村杀害了一些村民。

1936年8月上旬至10月初,红四方面军停留岷县期间,还在秦许乡中堡村和上阿阳、下阿阳建立了村级苏维埃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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