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在巴黎

□ 韩鹏程

巴黎有着许多关于“中国”的记忆。也许是法国人的浪漫情怀，以及对神秘主义的天生好奇，东方是他们为之沉迷的异域。儒莲、沙畹、伯希和、马伯乐等等这些与中国密切相关的名字，均是沉迷中华文化或是精研中国史的奇才，他们提供了对中国传统的现代学术的理解方式，成为今日我们理解自身时不可不观照的“他者”。

我决定去巴黎看展，是临时起意。当时我在伦敦念书，恰好完成了“宗教文本阅读课”的模拟考，放松之余，在酒吧微醺的我决定去巴黎看看。

法国不仅有着出类拔萃的研究中国的学者，也有着对中国研究的基础———丰富的中国收藏，这一点，大概几乎所有知道敦煌的人也都了解当年伯希和对藏经洞文本的盗窃行为。法国关于中国的收藏，主要集中于巴黎的两座博物馆，吉美博物馆（Guimet Museum）和赛努奇博物馆（Cernuschi Museum）。而我的法国之行，也是为了参观这两座博物馆中的中国收藏。

从伦敦到巴黎，欧洲之星只用三个多小时，很快就到达。我乘地铁先去往赛努奇博物馆，恰逢赛努奇博物馆和上海博物馆合作举办了一个关于中国“香”文化的展览。上海博物馆毫不吝啬地借展了几幅很少展出的画作，其中包括明代仇英的《画倪瓒像卷》和陈洪绶的《斜倚薰笼图》，两幅人物写真皆具情调。仇英的作品展示的是一位高士的雅致生活的样貌，而陈洪绶则将女性的知性美展示给观众。在如此高雅的情景与美好的氛围之中，“香”既是组成之部分，又被赋予了新的文化意义。

在赛努奇博物馆的常设展中，“虎饲人卣”是最令我印象深刻的青铜器。卣是一种酒器，器身外观多为圆形或椭圆形。这件虎饲人卣形态奇异，一虎形怀抱一人形。这件器物最早因其形态被命名为“虎食人卣”，最近的研究普遍接受这件器物表现的是“虎”和“人”的和谐状态，是“饲”而非“食”。虎饲人卣”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出土于湖南地区，后来被巴黎的收藏家购得，与这件器物相同造型的存世还有一件，被日本的泉屋博物馆收藏。

吉美博物馆的名声要远大于赛努奇博物馆，它收藏有当年伯希和从远东带回的文书与文物。在吉美博物馆，我人生第一次亲眼看到来自克孜尔石窟的壁画，虽然只是一片片碎片，但仍然迷人，不论是它的艺术美，还是它的历史美。吉美博物馆也收藏有一件令人印象深刻的青铜器———“象尊”。尊也是一种酒器，很多尊是动物造型，常见的有“鸮尊”、“牺尊”等。“象尊”存世只有三件，除吉美博物馆外，还有湖南省博物馆与美国的弗利尔美术馆（Freer Museum）各藏一件。而吉美博物馆收藏的这件象尊是三件之中体量最大的，也最写实，象尊憨憨的神态竟有些可爱。

一天的巴黎之行虽然短暂，却收获满满，除完成了预期的行程外，还有意外之喜。对我而言，在巴黎参观珍贵的中国藏品，是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深刻情感，既有对悠久璀璨的中国文化的感慨，又对一些文物流失海外而感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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